“什么事,慌里慌张把我叫回来?”程二老爷一进门,就板着个脸问道。

最近他因为那怪病少了很多应酬,心情委实好不起来。

韩氏早已被程瑶的病弄得心慌意乱,哪里还顾得上程二老爷的心情,直接就把这惊人的消息抛了出来:“刚刚伺候瑶儿的婆子来报,说瑶儿好像得了天花!”

“什么——”伴随着一声惊叫,还有一个古怪的声音同时传了出来。

程二老爷脸陡然涨红了。

该死,一激动又犯病了!

可是这个时候,连在韩氏面前丢丑他都顾不得了,完全被“天花”两个字吓得三魂丢了两魂。

整个大梁,由上至下,有谁不知道天花的恐怖呢!那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恶症!

“确定了么?”问出这话时,天子面前都能谈吐自如的程二老爷声音都是抖的。

“没有,我一听那婆子来禀就派人去找您了,要不要请太医瞧瞧?”韩氏问道。

她当然是懒得替那下贱胚子请太医的,可庶女出了事,做嫡母的连大夫都不给请,传扬开来太难听。

没想到听韩氏这么一说,程二老爷几乎暴跳如雷:“请什么太医,韩氏,你脑袋是不是浆糊了?”

韩氏被骂得一怔。

程二老爷犹自气怒:“一旦请了太医,那孽障真患了天花,你以为我们伯府所有人还能踏出门口一步吗?”

“那,那怎么办?要不我悄悄派人请个寻常大夫来,或者把三弟请过来?”

“谁都不能请!”程二老爷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韩氏,“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天花这种恶疾,以老三的耿直,一旦确诊了那肯定是要主动封府的,到时候和请太医有什么区别?”

“那老爷的意思是——”

程二老爷一声冷笑,好像说的是阿猫阿狗,而不是自己的亲生女:“既然症状像天花,还请什么大夫!反正这些日子她一个人呆在院子里,只有两个婆子伺候着,就算真患了天花,也传染不到旁人。你这就安排马车,把那孽障送到京郊的庄子上去。若她患的是天花,送去外边正是应当,若是不是,等好了后再接回来就是了。”

说到这里,程二老爷皱皱眉:“暂时不接回来也行,那孽障心性不好,正适合留在庄子上修身养性。”

韩氏怔怔听程二老爷说着,望着他依然俊朗的面庞,却觉得眼前之人越发陌生了。

她虽巴不得把那小贱人送走,可那小贱人却是老爷的亲生女,这病症还未确定,连大夫都不请就这么送走,她这听的人都难免心底生寒。

若是微儿,老爷也会这样吗?

韩氏几乎不用想,就知道了答案。

“韩氏,你愣着做什么?”

韩氏回神:“没事,那……要不要和老夫人说一声?”

“说肯定是要说的。就说那孽障寒症渐重,已经请了大夫,大夫说不适合再留在府中了,去庄子上养病更合适。”

“那好。”韩氏点点头。

再怎么心寒,能把那小贱人送走,她是乐见其成的。

这样想着,韩氏还是怕程瑶糊弄人,命雪兰过去远远瞧了一眼,确定真是浑身长了红疹,这才吩咐人去安排马车。

也不过半日工夫,久负盛名的京城第一才女,怀仁伯府的二姑娘,就坐着这么一辆小马车悄无声息离开了伯府,驶向京郊。

一路上,两个婆子如丧考妣,恨不得离着马车远远的,奈何二人一家子都在伯府,她们不去,一大家子的生计都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