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垫子扔了一地,懒人椅被踢得歪歪斜斜,穆嵘站在穆峥位于南城的别墅客厅里,半天火气还没发泄完,握着拳头道:“……你说说,多他妈不着调!我哪儿像个兜里缺子儿的了,哪儿像个同性恋了?那姓吴的算个什么东西,赚个三瓜两枣就烧得五脊六兽的,主意都打到我头上来了!”

穆峥有自己的烦心事儿,一杯酒喝完又倒一杯,拿在手里晃了晃:“看他不顺眼,给他点教训就是了,你就为这点事儿发这么大火?”

怎么看都像是借题发挥,怕是还有其他不顺心的事儿吧?

人艰不拆啊亲哥!穆嵘蔫头耷脑地坐沙发上了,看了看桌上的空酒瓶:“还有酒没,我也要喝。”

穆峥连忙叫人来把酒柜上锁,空掉的酒瓶也收走,喝掉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才道:“有事儿说事儿,借酒浇愁不适合你。”

穆嵘咕哝道:“你为女人喝酒就行,我就不行……”

“哪个女人又惹你了?那个小不点儿?”

“和美才不是小不点儿,她齐全着呢!”

穆峥摆出嘲讽脸:“你验过了?那还一脸欲求不满?”

穆嵘想说第一次见面就验过了,不过这种事又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讲,扬了扬眉毛道:“这有什么,她还向我表白了呢,说喜欢我来着!”

“是吗?不容易。”

穆嵘觉得跟精虫上脑的亲哥没啥好说的,反正他的小璇又不爱他,怕是这辈子都听不到甜甜软软的表白了,这是赤果果的嫉妒。

仔细一想,和美说话的声音真的超甜超温柔的,表白的时候大概是因为紧张,喉咙里还有点小小的颤音,听起来像是被拒绝了就会哭鼻子的样子。

她不会真的哭了吧?

穆嵘回到房间里,穆峥的住处都给他留了房间,他不想在北京待可以随时到这儿来散心,从来也没像今天这样怅惘失落,感觉整个房间都太大太冷清,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他辗转反侧,整夜都没睡好。和美不理他,他还是可以去找她的呀!音乐节的现场她还一场都没看呢,说什么也该来捧捧场吧?

他想得挺美的,上门却扑了个空,和美不在。

他问梁知璇:“没关系,她上哪儿去了,我去找她。”

梁知璇的神情有点微妙:“听说你昨天刚拒绝了她,这么快又来找她是为什么?”

穆嵘有点窘迫:“她是不是很生气?”

“生不生气我不知道,不过伤心是真的。”

他急道:“她真哭了啊?”

梁知璇道:“你在乎吗?”

穆嵘眼里的怅惘藏不住:“小璇,你觉得我应该跟她在一起吗?”

梁知璇笑了笑:“我自己的感情都处理得一塌糊涂,有什么资格建议别人应该怎样、不应该怎样。不过你真的要想清楚和美对你有没有意味着什么特别,有的人错过就是错过了,回不了头的。”

她把冰箱上贴的纸条取下来给他:“喏,和美今天到这里去了,似乎是约了朋友,你可以去找找看。”

她只能帮他到这里了。

穆嵘接过纸条,上面是和美一笔一划写的稚气圆润的汉字,是交代梁知璇一个人在家好好吃饭的,她今儿要去一个叫星空红酒坊的西餐厅跟朋友见面。

午餐时间,星空红酒坊。

和美正襟危坐,回头打量一番这餐厅的豪华气派,悄悄对坐在对面的程东道:“这里很贵吧?其实你不用请我在这么好的餐厅吃饭的。”

程东整理了下餐巾,笑道:“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答应过请你吃顿像样的西餐,那时身上没什么钱,请不起,现在工作那么久,终于能请得起了。”

和美不好意思地笑:“你还记得?”

程东住在他们家的那一年,街上新开了一家高大上的西餐厅,圣诞节的时候装饰得特别浪漫漂亮。那时她还在上中学,小女孩总有很多浪漫幻想和好奇心,总想着能进去吃顿饭好好体验一下。但西餐厅的消费也很高,家里条件是不允许这么奢侈的体验的,她跟哥哥哲也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被程东听到了,他就说等将来真的做了医生能自己赚钱的时候一定请她好好吃一回西餐。

程东点点头:“所以当时那家店还在吗?”

“不在了,前两年就歇业了。听说老板是像我爸爸一样固执的人,只做真正的西餐,坚决不肯迎合本土的口味做调整,加上价格居高不下,这些年就撑不下去了。”

“那你今天一定要多吃一点,不要跟我客气。”他举杯,“来,为了重聚,为我们已经长成漂亮大姑娘的和美干一杯。”

如今听到程东的赞美,她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一紧张就一口气把杯子里的红酒都喝光了。

程东又为她倒酒:“现在还是跟以前一样能喝酒吗?”

“嗯嗯,酒量有增无减呢!”

“那我以后可不敢跟你们兄妹俩一起喝酒了。”大概是薄叶家的遗传,哲也的酒量也大得惊人。

“怕什么呀,你还有我呢!不过你要是怕酒后乱性,那就另当别论。”

和美循着声音抬头看,一位穿波西米亚风长裙的大美女站在程东的椅子后面,抬起缀满各色镯子的纤纤手腕冲她挥手:“hi!”

和美不明所以,也朝她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