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月,皇宫。

时隔多日,再见南宫离,叶倾颜竟觉得恍若隔世。

南宫离本就生的斯文俊秀,又自带着一股儒雅多情的气质。此时,他一袭麻布孝衣,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叶倾颜,便让人有一种,全世界,仿佛他只看到她一人的错觉。

那一双缱绻的眸子,带着不具名的忧伤。

司徒墨不动声色的将叶倾颜往身后一拉,对着南宫离笑容可掬,“太子殿下。”

南宫离被这声音叫的回了神,才知道自己刚刚是多么的失态,他忙移开目光,略带心虚的对上司徒墨的深眸。“皇叔。”

司徒墨眉头微微蹙起,面无表情的道:“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再这样称呼为好,毕竟在下与内子已是北月的罪人。”

南宫离神情微微一滞,他走上前几步,无比真挚的看着司徒墨。“父皇虽然对皇叔有过误会,却并未削除皇叔的官爵。您还是北月的摄政王……”

南宫离说完,眸子一直紧紧的盯着司徒墨,带着些许的紧张。

司徒墨轻轻一叹,眸子的厉色一下便去了不少。他仰着头,声音都带了丝哽咽。“他到最后的那一刻,怕都没有信过我吧。“

他说的肯定,南宫离也没有反驳。

司徒墨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他这个摄政王的位置之所以还留着,是因为南宫离的原因。

南宫离声音一如既往的和缓,他对司徒墨也是万分的敬重。“皇叔,回来吧,北月离不开你。”

“你父皇尸骨未寒,你这般明目张胆的召我入宫,不怕他地下有知,对你心生怨怼?”司徒墨是不会再回来北月的朝堂的。

他已经想通了,只要解决身边的琐事,便与叶倾颜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小岛,隐姓埋名的过日子。

南宫离却是格外的坚持,“父皇在最后的一刻说过,他这辈子最欣赏的人便是你。他并非不信你,只是担心我势弱,所以才……”

“不用说了,我是不会朝堂的。”司徒墨打断南宫离的话,揉了揉疲倦的眉心,“带我们的去看你父皇最后一面吧。”

南宫离神情复杂的看着司徒墨,心中却是万分的苦涩。如今他算是知道了,司徒墨这是铁了心的要跟北月断绝关系。

若不是南宫流云驾崩了,他们怕是不会再回来。

南宫离心事重重的在前方带路,眼见就要到前殿,他又顿住了脚步,对着身后的司徒墨和叶倾颜道:“父皇派出去人,已经被我叫回来了,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对你们不利了。”

南宫离说完这话,只觉得心虚万分。

他是知道司徒墨对他这个皇位没有一点意思的,可南宫流云最后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让他们也倍感无奈。

司徒墨面色无异,勾了勾唇,“多谢太子殿下。”

南宫离苦笑了下,看着眼前的挂满白绫的寝宫,扯了扯嘴角。“父皇的棺桲就在里面。”

殿外已经跪满了人了,期期艾艾的哭声,将整个天,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愁。

司徒墨心沉如石,望着前方不远的路,却迟迟没有动作。

叶倾颜见状,轻轻的拉了拉他的手,低声道:“走吧。”

司徒墨感觉到手心处传来的温暖,深深的看了叶倾颜一眼,那里面有着只有他们二人才懂得的情绪。

他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大步走了上去。

汉白玉砌成的石阶很高,就像是永远走不到头一般。

司徒墨紧紧的牵住叶倾颜的手,一下比一下用力,直到最后一个台阶,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重重的靠在了叶倾颜的身上。

金丝楠木的棺木就在大殿中央,四周都被冰块镇住,整个屋子除了檀香,并没有其他腐烂的味道。

巨大的香炉,插满了香烛,司徒墨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向着棺木走过去,而后跪在了面前。

“皇兄……”

棺内一片安静,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将他们的脑袋砍掉的南宫流一已经不在了。

叶倾颜跟着跪在了司徒墨身边,将香烛点燃,递给司徒墨。

司徒墨颤抖的接过,插在了香炉上。

他慢慢的站起来,看着眼前的金丝楠木棺,一言不发。

叶倾颜知道,他其实有很多话要说,便率先一步退出了寝殿。

南宫离也在外面,他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看得出来他这段时间也没有好好休息。

叶倾颜走到他身边,淡声道:“节哀。”

南宫离看了叶倾颜一眼,微微点头。

二人无言的站了一会,最后还是南宫离打破了沉默。

“王妃……抱歉。”

叶倾颜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道:“没什么的,不是有一句话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南宫离微微一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叶倾颜这句话,最后还是叶倾颜先笑出了声。

叶倾颜笑了一会,又发现眼下这个时候并不适合笑。她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我失态了。”

南宫离摇摇头,他喜欢的就是叶倾颜这肆意飞扬的样子。

因为南宫流云驾崩,这几天他忙的头重脚轻,一边要准备南宫流云的后事,一边又要处理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