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温然的孩子烦烦满月酒那天。

吃完满月酒, 梁唯要回学校上两节下午的课。

夏晔见梁唯这人平时不怎么爱说话, 待人待物都清清冷冷......对待他又一副看你不爽就是想怼你的面孔, 实在很好奇此人上课会是什么样子, 便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回去的路上, 夏晔厚着脸皮说:“我下午没什么安排,想来好久没回母校了, 不如跟梁哥去学校看看。”

梁唯似乎愣了一下, 深深地看了夏晔一眼, 说:“随便你。”

“我也去啊, ”听到夏晔说要去学校, 庄壮壮也来了兴趣, “我也好久没去过了,刚好去逛逛。”

梁唯说:“我要上课,可能没时间带你们去逛。”

“没事,”庄壮壮无所谓地说,“刚好,说起来,还没见过梁老师上课的风采呢。”

夏晔默默地给助攻队友点个赞,他正好不知道怎么跟这个跟他不对付的人说想去蹭课呢。

三个人说定,便各自去取车。

夏晔开了车,却收到庄壮壮的消息说临时有点事情去不了, 夏晔有点郁闷没有队友了, 跟梁唯会有点尴尬, 不过既然又决定了去, 也不管了。

反正他脸皮厚。

而且他真的很好奇,这位看起来道貌岸然、大学时跟他关系也挺好的梁老师,到底哪里看他不爽。

到了学校停好车,夏晔下车来,打量了一下周围说:“好像变化挺大的啊,我都有点记不清这是哪栋楼了。”

“这栋教学楼新建的,”梁唯关好车门,说,“你是直接去逛,还是去我办公室?”

“突然怪渴的,去你办公室喝点水,不介意吧?”夏晔臭不要脸地说。

“走吧。”

梁唯任教四年,还是位讲师,不过据说正要升副教授了,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又长得帅气,在学校颇受欢迎,从停车的地方到他办公室,就碰到不少学生跟他打招呼。

“不愧是艺术学院,妹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啊,”夏晔一路过去就看到好几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姑娘,又对梁唯说,“你说你们学校帅哥美女这么多,你怎么还单身呢?”

梁唯斜睨他一眼:“你交了这么多女朋友,不也单身。”

“......”夏晔摸了摸鼻子,臭不要脸地说,“我这不是看你们大的都没动作,不好意思先么。”

“那我还得谢谢你?”梁唯在办公室门口停下,转过脸看着他说。

夏晔嘻嘻哈哈地说:“不用谢。”

梁唯大概是被他的不要脸惊到了,打开办公室门进去,他跟其他几位老师共用办公室,老师们见到他带朋友来,都友好地打招呼。

一位年轻的男老师看到夏晔,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眼,夏晔也看他,而二人的目光撞上,那人又自然地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夏晔总感觉这位老师的目光带着些许敌意。

“梁老师,男朋友呢。”那位男老师对梁唯说。

“老同学。”梁唯简单地解释。

“这样啊,”那老师眼睛亮了亮,再看夏晔时已经没有敌意了,满满的都是热情:“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吗?”

“嗯。”

“哇,那就是师兄了,师兄你好,我叫于嘉。”

“你好,”夏晔冲他笑了笑,“夏晔。”

于嘉听说夏晔上来喝水的,热情地用一次性杯子递了水给夏晔,夏晔接过来说:“谢谢。”

“师兄不用跟我客气,梁老师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夏晔轻轻笑了笑,没接话。

离上课还有一会儿时间,夏晔在人家的办公室喝完了茶,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坐在梁唯办公位前的椅子上,看梁唯办公位旁的小书架上那些书。

梁唯就坐在一边准备课用ppt。

“我等下要去上课了,你去逛还是怎么样?”快要到上课时间的时候,梁唯问夏晔。

夏晔听得出这是变相地在赶他了,不过他装作听不懂,说:“可以申请去旁听吗?”

梁唯似乎愣了一下,随后飞速眨了眨眼睛,撇开头说:“随你。”

梁唯上课的班级是今年招的新生,上的课程也比较基础,今天他要上的是表演实践类的课程,课程内容叫《观察与模仿》。

夏晔当初也是表演专业毕业的,对于这个课程并不生疏,只是看学生们对着镜子各种模仿小动物动作、电视剧人物的表情,并要求从表情看到人物整个内心是什么心情,又觉得挺好笑。

而且上课的梁唯和平时的梁唯完全两个样,平时梁唯这人不咸不淡的,好像什么事情都跟自己没关系,高高挂起。

上课的他,则是整个人都被灌注了活力一般,他会亲身给学生示范,告诉学生应该怎么样把握细节和表情,并通过内心真实的喜怒哀乐来表现在脸上,学生做的不好也不会刻意批评,而是一点点地跟他们分析哪里做的不好哪里还可以改进。

不知不觉,夏晔居然赖在人家的课堂上听了两节课。

等到下课的时候,同学们又围着梁唯叽叽喳喳地问了一通,才肯离去,夏晔坐在一边看着,等到大家走了,才对梁唯说:“很精彩啊梁老师,难怪这么受欢迎。”

梁唯收拾东西关多媒体,头也不抬地说:“你不是要去逛?怎么还在这里。”

你越想老子走老子当然越不走啊,夏晔在内心说,哼!

“这不是听你的课听得,我都舍不得走了么。”

本以为梁唯会怼他,不想梁唯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手脚不乱地收拾好东西,说:“那一起吃晚饭?”

“好啊。”夏晔想也不想地答应了,没注意到微低着头的梁唯瞬间幽暗的眼神。

梁唯上的是后面两节课,下课已经要6点了,现在日子短,外面天已经黑了,夏晔以为对方肯定要带他去吃教工食堂,不然梁唯开车带着他在校外的街道上东拐西拐,到了家非常熟悉的日料店。

“嗯?!”夏晔站在店门口,“这家店怎么这么眼熟?”

梁唯推门进去:“你以前不是最爱来?”

“哎,真的是我爱吃的这家啊,这店面改装掉了,这店名也改了,根本没认出来,只记得个大概的位置。”

“嗯,还是同一个老板,味道没怎么变。”

“可以啊梁哥,你居然还记得我爱来这个地方,看来......”

“嗯?看来什么?”

“没,没什么。”

夏晔本想说看来也没那么讨厌我,但感觉太矫情了,不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梁唯也没追究,二人跟着服务员到了座位,入座,梁唯让夏晔点单,夏晔也不客气,点了爱吃的寿司、刺身和烤牡蛎扇贝,梁唯则补了份牛排铁板烧和甜口清酒。

“事先说好,我不喝酒啊。”夏晔知道自己那酒量,两杯红酒就能把他干倒。

梁唯不冷不到地说:“没要你喝,你醉了我还要送你回去,自找麻烦。”

“哎,”夏晔手撑着头,一脸纳闷地看着梁唯,“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啊,你怎么就看我这么不爽呢。”

梁唯手一顿,稍一垂眸,说:“没有,你别想太多。”

“哇,真的是我想太多吗,你别人都不怼,专怼我。”

“是么,”梁唯轻轻一笑,看着他说,“你可以理解成爱之深责之切。”

夏晔:“......”

神TM爱之深责之切。

“你是不是训学生训惯了,看我这散漫的德行,就怎么看怎么不爽啊?”

梁唯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模棱两可地说:“也许吧。”

嘁!

菜陆续上来,作为吃货的夏晔顿时两眼放光,暂时放下跟他计较这回事,先吃了再说。

夏晔吃的开心,坐在他对面的人却好像并没有什么食欲,吃了一个寿司就没动筷子了,光慢慢地饮啜杯子里的酒。

“跟我一起吃饭,没这么食欲不振吧?”夏晔见他不吃,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中午吃太多了,有点腻。”梁唯举了举杯子,“这里酒挺清甜,解腻。”

夏晔第一次听说喝酒解腻的,可是听梁唯说酒很清甜,味觉又情不自禁联想到酸酸甜甜的鸡尾酒,顿时唾液分泌旺盛起来,说:“给我也尝一点呗。”

梁唯给他面前的杯子倒了一小杯,夏晔尝了一下,真的很清甜爽口,梁唯问:“好喝吗?”

“嗯,不错,挺爽口。”

梁唯晃了晃手中白瓷的酒瓶:“要不要再来点?”

夏晔没有拒绝。

然后他就不负众望地......喝晕了。

大概是甜酒的度数不高,说是喝多,他脑海里又还残留了点清醒的意识,感觉到梁唯扶着他去买了单,又把他扶进车里。

梁唯也喝了酒,看着醉得东倒西歪的夏晔,好歹良心没泯灭,叫了代驾过来,把夏晔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