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应在下面用望远镜看到了直升机上发生的情况,脸色一变:“……直升机被对方夺了!立刻把他们打下来!”

下面的五台火箭炮迅速全部转向了空中的直升机,但洛星阑比他们更快,已经转过机头来,对着其中一台火箭炮开了一炮!

武装直升机的反坦克作战威力特别大,只听轰隆一声,那台火箭炮立刻炸成了一团烈火。另一台火箭炮对着直升机轰地开出一炮,夏然探出直升机窗外,一道凌厉的水刃对着那颗飞上来的炮弹直劈出去,在半空中就把那颗炮弹给劈成了两半!

另外三台火箭炮很快也被洛星阑炸毁了,罪恶军团的几个异能者立刻聚集到仅剩的那台火箭炮旁边,截下了直升机的后面两炮。

“只剩下两枚炮弹。”洛星阑看了看仪表盘,“不能再浪费了。”

“也别再打了,这台火箭炮归我,你可千万别轰了它啊。”夏然说着就打开直升机的机门,从高空中直接跳了下去,借着风流的托力,轻飘飘地落到那台火箭炮的上面。

“嗖嗖嗖!……”

下面一个金系异能者看见夏然从天而降,立刻对着她发出一大把暴雨般的锋利金针。夏然自从刚才突破了风异能二级之后,对于气流的控制更加精确灵活,在半空中也能腾挪游走自如,轻而易举便灵活地躲开了那些金针,顷刻间俯冲到那个金系异能者的上空,挥手一道风矢直接贯穿了他的脑袋!

另一个异能者是速度异能,倒是反应敏捷地躲开了她的攻击,拔出手枪来对准夏然。但夏然的速度竟然比他还要快,那个异能者还没开枪就被她飞起一脚,踢断了他拿枪的那只手腕。他的那把手枪啪一声飞到半空中,被夏然一道风流卷过来,接到手里,顺手就一枪打穿了那个异能者的咽喉。

两个异能者在几秒钟之内就血溅一地,底下那个操纵火箭炮的男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往后退去:“……别……别杀我!我跟他们不是一伙,只是被他们抓来开火箭炮的!”

“好说。”夏然用手枪指着他的脑袋,“听我的指挥,我让你打哪里你就打哪里。”

那男人哆哆嗦嗦地连连点头:“……是!”

“十点钟方向。”夏然对着远处微微眯起眼睛,“朝城墙的瞭望台上开一炮!”

宗应的骷髅王座就在那个瞭望台上面,这一炮轰过去,将整个瞭望台都炸成了一团烈火。但在他身边的那个异能者似乎有着也有着类似瞬间移动或者空间转移的异能,在前一瞬间就带着宗应消失在了瞭望台上面,然后再重新出现在下方的地面上。瞭望台上的另一个异能者来不及躲避,则是彻底被炸成了灰烬。

“我们的最后一台火箭炮也被夺了?”

宗应面色微沉,回头朝这边望过来,他旁边那个异能者带着他再次原地消失,出现在了那台火箭炮的前面。

“原来从我们罪恶之都离开的那位客人,居然就在这里啊。这位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他望着火箭炮旁边的夏然,露出一个风度翩翩的微笑,但那笑容在他煞白的脸色和鲜红的嘴唇上面,显得特别阴森诡异。

夏然之前出现在罪恶之都时候的容貌,是被零的易容术改变过的,跟现在大相径庭,刚才那个光头男就没有认出她来。但宗应却能一眼看出她是谁,光这份眼力,果然就比其他人要高得多,难怪他能成为罪恶之都的领袖。

“承蒙你们上次的热情招待。”夏然微微扬起眉毛,嘴角勾出一道弧度,“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次轮到我来款待你们了。”

“不错……好一场款待。”

宗应扫了一眼周围正在战斗的人群,用他那双戴着白手套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领上那朵玫瑰花,笑得更加诡异:“看大家玩得这么热火朝天,不如我也参与一下?”

话音刚刚落下,他的瞳孔猛然一缩,周围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夏然却感觉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蔓延到了她的全身!

宗应的周围不远处有不少基地的士兵,正在激烈地对战,这时候却突然全部停了下来。像是中了什么灵魂出窍的魔咒一般,目光呆滞空茫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很快,那些士兵的脸上便出现了各种各种的神情,极度的惊恐、绝望、痛苦……他们的面目渐渐扭曲,有些人开始嚎啕大哭,有些人尖叫不止,有些人仿佛烈火焚身一般在地上惨呼着打滚,还有一些人无力地跪倒在地上,面如死灰,眼中一片黯淡无光,仿佛对一切都彻底失去了希望。

然而这还没有完,宗应带着诡异的笑容,望着那些疯疯癫癫的士兵们,再次锁紧了瞳孔。那些士兵们的样子霎时间变得更加歇斯底里,手上有拿着枪的,竟然纷纷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或者喉咙,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那些手上没有枪的,也拔出身上的匕首,想也不想地往自己的心脏扎去;还有一些人身上什么武器都没带,就干脆把自己的脑袋往地上拼命乱撞,每撞一下都用了死力气,没几下就撞得满头血肉模糊,倒地不起;甚至还有人已经彻底红了眼睛,转向自己的战友,像是有着深仇大恨一般凶狠地厮杀起来!

士兵们犹如陷入了一个疯狂而诡异的地狱,接二连三地在自己和战友们的手中倒下去,很快便尸横一地。而那些本来正在跟他们搏斗的罪恶军团的人们,则是像看好戏一般,退到了旁边,给他们高声欢呼。

“……好啊!”

“……宗应大人果然厉害!”

“……看他们自己杀自己最精彩了!”

……

夏然站得离宗应最近,从他发动异能的第一瞬间开始,她就再也看不到周围的任何景象,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仿佛是陷入了一片极度寒冷的黑暗之中,周围无边无尽全是一片虚无的混沌,只有她一个人孤身置于其间,感受着无处可避的彻骨寒意。

眼前像是有一面巨大无比的电影屏幕,飞快地闪过一幕幕的镜头,然而却清晰得可怕,也真实得可怕。在她的周围缓缓旋转着,仿佛那面巨大屏幕变成了一张巨口,将她包裹进其中,天旋地转,往越来越深的地方下坠。

她的刑警父母双双惨死于来报复的罪犯的手中,两具辨不出人形的尸体,盖着白布,静静地躺在尚且年幼的她和夏均面前。她的手中还攥着四张门票,因为爸爸妈妈答应他们,这次工作回来之后就陪他们一起去看演出……

已经变成丧尸的夏均,从一具开膛破肚的尸体前面站起来,对着她递过来一半被啃去了腐烂部分的心脏。那张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面目的脸,仍然是微微侧向一边不看她,梗着脖子端着下巴,依稀还带着他那种拽上天的傲娇姿态……

她曾经最信任最依赖,曾经倾注了她美好梦想和希望的那个人,穿着白大褂,拿着手术刀站在泛着冷光的手术台前面。她睁着眼睛,看着他用那双给她戴上过戒指的手,一点一点地切开自己的头盖骨,脸上带着狂热和贪婪的神情……

……

那些最痛最惨烈的记忆,本来都已经被她深深尘封在脑海底部,此刻却以一种血淋淋的姿态,无比残酷地翻了出来,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

眼前的世界塌陷成一块块支离破碎的碎片,纷纷崩落下来,每一片上面都浸满了鲜血,挂满了白骨。仿佛有无数双鬼爪从虚无中伸出来,狠狠地抓挠撕扯着她的身体和心脏,在极度剧烈的痛苦之中,将她拖向下面深不见底的九幽地狱。

冥冥中似有一个柔和而魅惑的声音,从虚无缥缈的黑暗深处,遥遥地飘来。

“活在这个充满了黑暗和悲伤的世上,既然如此痛苦不堪,为什么不早点解脱?”

夏然的脑海中犹如周围一样,也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黑暗,意识仿佛漂浮了起来,不自觉地随着那个声音,轻轻地喃喃自语。

“是啊……为什么不早点解脱?”

这个世上充满了苦难,但只要死了的话,一切的悲剧,一切的污秽,一切的恩怨,都将与她无关。

那她为什么还活着呢?

……

宗应看着夏然脸上带着空洞而茫然的神情,目光中全无焦距,缓缓从腰间的武器带上拔出她的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鲜红嘴角上的笑意,弯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