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本在盐政衙门里处理公务,突听长随林丹来说有人去了府中求见,但因着客人言称来得着急,所以事前并未备下帖子,先行送来。

林家主母贾氏如今名义上是在养病,轻易见不得外人,林管家便暂时做了主,想请客人稍后些时辰再来。

偏那位客人看着年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但一身的气质倒是极其尊贵,身边带着的伺候的人也是不依不饶的,而且还硬要林管家赶紧使人去盐政衙门寻林如海,向林如海表明自己的到来。

同时,这位客人还把他挂在腰上的一方玉佩取了下来,让林管家让传话的人一同带去给林如海,说是到时林如海见了这方玉佩,必会赶紧回府见自己的。

林管家心中虽说是半信半疑的,但想到对方若是哄骗自己也没多大好处,便使了李四带着玉佩去盐政衙门找林如海。

林如海接过林丹捧过来的玉佩,仔细打量了一回,见玉佩上一面雕着双龙戏珠的图案,一面雕着一个溥字,立马就意识到了来者所为何人。

先是义忠亲王发难,后是忠信亲王的人造访,此番种各让林如海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觉得京中怕有事故要发生了。

只是当林如海回了府,见到来人,方才知道竟然是忠信王爷亲至,而非自己所想的派人前来,不禁深感愕然。

因为照他所思量的,圣人为着义忠亲王一事,应该紧紧的盯着他那些儿子们才对,怎么会突然跑出来一个离开了京城,还竟然到扬州来找自己来了?

不过,林如海心中震惊归震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让丫鬟上茶。

一时二人分主客入了坐,丫鬟送了茶来,林如海这才挥退了守在厅堂里的下人。

待到厅堂内再无旁人,林如海起身,亲自把厅堂内的门窗都打开,以此防止有人靠近偷听。把事儿都办好后,林如海方才迎向徒君溥,行了跪拜的大礼。

徒君溥早就知道林如海其人,知他是圣人的心腹臣子,为了巡盐御史之后上缴的盐税比之他的前任只多不少的。而今却是第一回看到本人,徒君清方才暴利他长得这般好。

只见林如海长得眉清目秀,容貌清隽,单论眉眼便仿如仙人,偏他一皱眉头一眯眼睛,却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之气,尽显官者威严,而且行事也是小心谨慎。

没来由的,徒君溥就对林如海多了几分好感。见其对自己行了大礼,他忙就上前扶了,可对方性子太倔,徒君溥只能在林如海行完礼后便赶紧让对方起身,然后扶他一把。

两人来到主座,分左右坐下,林如海试探的问道:“下官不知忠信王爷亲至寒舍,有失远迎,又累及王爷久候,实乃下官的不是,还请王爷恕罪。”

“林大人何出此言?原就是本王来的突然而过于冒昧了,连张帖子也没备下,林大人若有罪,本王不也是不请而来吗?”徒君溥浅笑摇头。后又因着事态紧急,徒君溥也就没有心思与林如海拐弯抹角的打机锋,便索性直截了当的言明:

“林大人,实不相瞒,本王下扬州原是因为朝中形势越发严峻了,大皇兄他前些时日遭了父皇的训斥之后竟有些想不开了,如今竟联系了一班人马闹着要行那大不可为之事。父皇得知了此事,遂写了一封信,让本王快马加鞭赶来扬州,把这封信交给林大人,并让本王暂时听从林大人的调遣指使。”

说话间,徒君溥就掏出了那封他一路上日夜不敢离身的信,递到了林如海的手边。

林如海将双手手掌平摊向上,恭恭敬敬的接过。

林如海端详了一阵,只见信封封口处的蜡油,以及蜡油上的龙头印章仍在,这才把信封撕开,展开里面的信纸。信纸上的字迹如龙飞凤舞,一气呵成,正是圣人所书无疑。再一瞧那信中之所述一二事,不免静默了半晌,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徒君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