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修河坝的钱可是最容易被贪官污吏给侵吞的,所以它也是林如海最该注意的。即使那些官员们能改帐,可是这帐做得再好,也难免有一些会出了问题,而若是能从这帐中查出点蛛丝马迹来,那么就能顺藤摸瓜的查出这河坝的哪一段被做了假。

也因此,终于赶到河南,一路上风尘仆仆的林如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当地负责修筑河坝的官员,让他们交出手上的帐册,便于他与他带来的人查帐。

林如海前世时是查过帐的,也知道要从帐面上查到什么确实很难,因为一般来说,这些帐本会有两份,一本真一本假,但林如海从来都不是个会划地为牢的人。

他不会只想从帐本上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的要查帐,也是因为想让这河南当地的官员们把目光转移到这上面,混淆了众人的视线,这样的话,自己才好有其他的动作。

当然,此举要瞒过那些老奸骨滑的官员是不容易的,而这群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不过,对付这群人,林如海即使已经没有前世那般显赫的身份可以为他撑腰,使他们心有顾忌,不敢擅动,但今生林如海有徒君溥做靠山,即使这群官员们不愿留手,但林如海也有徒君溥所赐的如朕亲临之金牌,可以便宜行事,更可调兵遣将,先斩后奏。

前世时,林如海可没能像现在这么放开拳脚,反而因为是皇子王爷,有时候更会因着这身份而束手束脚,免得一时不慎犯了忌讳,进而被官员们上了折了,招来皇阿玛的猜忌。

所以,竟是今生轻松了许多。

不过,也多亏了徒君溥,换了旁人做皇帝,怕林如海也是不能像这样轻松,反而同前世一般也是处处受制,甚至活得诚惶诚恐。

如此,也说不清这转世重生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了。

因为有徒君溥的关照,所以林如海带来的家人极多,所以便留下十几名专门查帐,并一些人仆在馆驿里守着,自己则带着最为亲近的几名下属打算来个微服私访,探查民情。

林如海带着心腹来到位于黄河北岸的濮阳县,却见百姓仍是照常活动,街上的市集也是热闹得很,似乎并无不妥之处。

可即使如此,林如海的眉头仍是忍不住紧紧的皱了起来。

一旁的覃小军见了心中有些好奇,他向来是个肚子里藏不住话的山东汉子,所以便上前一步轻声问道:“大人有心事?”

林如海点了点头,指着濮阳县中的百姓说道:“你看这里可有什么不妥?”

“不妥?”覃小军挠了挠头发,按着林如海的指使将周围给观察了一遍,又想了想,方道:“看来这濮阳县的县令倒是难得的好官,否则他治下的百姓又如何能对即将到来的黄河灾祸毫不忧心,平日里行事依然如故,面上无一丝忧色呢。”

“是吗?”林如海声音没有一点起伏,而说出的疑问也不像疑问,听着语气倒像是陈述。“这黄河年年治年年防却依然年年决堤,即使这濮阳县有一个好官,可他又怎么能左右得住这整个河南里的官员。而这里只要有一段出了问题,有了疏忽,这濮阳县的河坝修得再好,又如何能幸免呢。”

“这……”覃小军闻言,眉毛也皱得死紧:“大人的意思是这濮阳县内有诈?”

“小军,我记得你的家乡也是靠近这黄河边的?”林如海并没有正面回答秦利民的问题,反而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