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棋请了安出去。四阿哥抬起武宁手腕看了看,道:“宗大夫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昨天看着还有些吓人,今天已经好多了。”。

武宁顺着他的话道:“能让爷看上的人才,自然是好的。”,四阿哥笑着摇摇头,两人携手走到窗下坐下,四阿哥道:“方才在做什么?”,武宁道:“天热得紧,我刚躺下,想让珠棋给我扇扇子,没扇几下爷就来了。”。

四阿哥听了,抬手拿起那桌案上扇子,自己倒是扇了几下,武宁初时没注意,这时才看见他背后衣裳已经全部湿透了,显出一大片深色的水迹来。吓了一跳,道:“爷不热吗?穿这么多。”,四阿哥摇摇头,道:“自小如此,习惯了。”,又扬声喊了苏培盛,吩咐他让下面人去膳房拿一些冰碗来。

不一会儿,珠棋送了托盘进来,上摆一对大小适中的冰碗,冰块晶莹剔透,夹杂着去了核的荔枝、切成块的甜瓜、西瓜,四阿哥让武宁用了几小口,便不许她再用了。

武宁手上的伤在半个月以后才好,宗大夫的药停了以后,她开始用李氏送来的药,那药膏不似普通药膏油润,而是水润清透,涂上肌肤后很快便吸收了,十分清爽,也避免了粘在衣袖上的不便。

这一日早上,武宁去给福晋请安,通传后,进了正屋。安嬷嬷上前来对武宁行了礼道:“还请格格在这里坐一会儿。”,武宁站笑道:“安嬷嬷客气。”,见安嬷嬷去了,又等了有半柱香功夫,便见宋氏也来了,却不见李氏到来。

她与宋氏寒暄了几句,听见里面一阵花盆底鞋响动,福晋已经被安嬷嬷扶着出了来,淡笑道:“两位妹妹来得早,倒是我起迟了,让妹妹们久等。”,说着在位子上坐了下来,眼光在武宁手腕上打了打转,道:“武妹妹的烫伤好全了吗?可要仔细着,别留了疤痕。”。

武宁起身上前蹲身道:“谢福晋关心,托福晋的福,武宁的手已经好多了,也多亏宗大夫医术高超。”,福晋点点头,见武宁满脸谦恭,放柔了语气道:“武妹妹快起来吧,大家相处了这么久,知道你是最识礼的,身上有伤也坚持着来给我这个福晋请安。”,说话间向李格格空着的座位冷冷扫了一眼,又向安嬷嬷望了一眼,安嬷嬷会意,上前来扶起武宁。

武宁刚坐下,便感觉到一道复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她顺着那目光望去,与宋氏相对,见宋氏微笑着收回视线。这时,锦画前来禀告,道是李格格身子不适,今日恐怕就不能来请安了。福晋淡淡道:“李妹妹身子真是娇弱,前些日子总是不舒服,安嬷嬷,你让陈德诺一会儿带人去看看。”,安嬷嬷应了,锦画慌忙抬头看了一眼福晋,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福晋看了一眼锦画,道:“你下去吧,好好伺候着你们主子。”,锦画答应着去了,临行时又偷眼打量了一眼福晋脸色。

宋氏与武宁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识趣地站起身来告辞,福晋也不留她们,自让她们去了,朔雪看着两人出了院门,才低声嘀咕道:“拿什么架子!”。福晋知道她是在说李氏,冷冷看了她一眼,道:“这话是你能说的么?出去罚站。”。

朔雪有些委屈,还待说什么,被安嬷嬷推着出去了,安嬷嬷搀着福晋回了里屋,屋中只有她们两人,安嬷嬷打量着福晋脸色,关切地道:“福晋早上起得急了,要回去再睡一会儿么?”,福晋点头道:“也好……”,那个“好”字刚出口的时候,忽然觉得胸中一阵烦闷,恶心欲吐。安嬷嬷连忙扶住了,一叠声喊人拿铜盂来接着,不料福晋干呕了几声,却是什么也没吐出来,她捂着胸口,低垂着脑袋挥了挥手让安嬷嬷退下了,安嬷嬷心细如发,脑中一个念头一转,忽然抬头对福晋道:“福晋!可是……”。

福晋转过头,两人眼光一撞,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件事,福晋面色也有些抑制不住的欢喜,微微坐直了身体,眼光向腹部飘去。安嬷嬷声音微颤,上前道:“福晋这一次的月事到现在还没来……”,说话间,两人视线一碰撞,福晋摇摇头阻住了安嬷嬷,想了想,道:“就说我头痛得厉害,先让宗大夫来看看。”,安嬷嬷原是满面欢欣,听了这话却微微皱了眉,有几分委屈道:“就请府医?”,福晋抬头扫了她一眼道:“先别出大动静。”。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不负众望,诞下嫡长子。

福晋有子,宫里德妃知道了也很是高兴,待得福晋刚刚坐了月子,便让福晋递了牌子进宫来,好一阵抚慰赏赐。又趁着过年让福晋带进了宫里看看。府里,四阿哥也常常去看自己的第一个儿子,一时,武宁这里有些冷落了下来。

武宁除了每天给福晋请安,和李氏来往,逗逗二格格以外,便是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看书散步,日子过得倒也清净。这样的日子,转眼一过就又是初夏,这一日,武宁坐在窗下,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糯米糕,这糯米糕甜香软糯,她喜欢用小勺子挖着吃。

糯米糕是热乎乎的,天气也是热烘烘的。

武宁觉得自己手上都是糕点渣子,弄在书上未免糟蹋了书,便让珠棋在一边给她翻动着书页,看几行,吃一口,不一会儿,两个小小的糯米糕便吃完了。

“还有吗?”,武宁问珠棋,珠棋正俯身要翻书,听见武宁道,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道:“有!主子稍等,奴才去外边拿。”,说着端了那空碟子赶紧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