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他好冷酷, 好冷漠哦。”
踏出几步的梨歆耳朵不经意间补捉到这句话, 步子就是一顿，回身凝目去看地上那人——是他啊。
虽然和上一世论坛照片和视频里看到的有些区别，但仔细分辨五官还是能认出来。
冷水煮鱼。
奇迹最火的论坛帖主之一, 一生热爱沙雕和作死, 什么护城河跳河浮尸、野外洗澡偷别人衣服、城里街头卖艺甚至赚到NPC钱等都是他带起来的骚操作，还有类似什么第一个因为和NPC吵架至动手而进了游戏监狱……
总之，集作死、风骚和沙雕一体的论坛全能战斗机, 凭借极高的敏属性和强力轻功技能而存活至今。
梨歆上一世向来没什么别的爱好，却挺喜欢时不时翻一翻论坛里的帖，有空时直播也看一些。她也不参与评论关注打赏之类的互动, 只觉得看着挺热闹, 蛮好玩的。
这个ID冷水煮鱼的帖主是她看的次数最多的一个，对他的人也有了些印象。
另一边。
气若游丝的水煮鱼躺在地上望着直冲而来的野猪，偏过头冲着他兄弟潮汐神情哀戚气若游丝地道：“汐汐……咱们来世再见。”
潮汐：“……”闭上了眼睛。
眼不见心不烦。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凄厉嚎叫，接着是轰然的倒地声。潮汐睁眼一看，就见那刚刚还凶猛无匹的大野猪现在却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了。
“喔。喔。喔。”旁边的水煮鱼好像是想很激动地大叫，然而因着重伤状态只能发出一连串鸡叫一样的声音，他神情兴奋面色惨白的样子像极了嗑了药, 嚷道：“汐汐！你看到没！就那么一把大斧子——这么长, 嘶——飞过来！猪！就死了！”
潮汐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因为说到兴起抬手想比划一个“这么长”是多长而牵动伤口，让本就只剩层血皮的生命值来了个明晃晃地“—4”……
“你的队友已死亡。”
潮汐：“……”
玩家死亡后复活CD为六分钟, 而一般尸体会原地原状保留五分钟左右。
望着身旁死状惨烈的尸体, 潮汐不禁由衷地有感而发：生活如此艰难, 可是还是要笑着活下去。
他一边试图撑着自己残破的身体站起来，一边艰难地冲着去而复返正在拔斧头的斗篷人挤出一个笑道谢：“……谢谢你啊，朋友。”
然而在号称百分之百真实度的奇迹中，虽然生命值没有跌到0，但是显然是不会让一个腹部破开肠子都掉出来的玩家还能自己站起来的。
于是刚把斧头从野猪头上拔.出来收回包里的梨歆就听身后那人苦笑着来了句：“不过还是要麻烦你再给我一下，送我回去了。”
梨歆偏头，隐在斗篷下的眼睛瞥了他一眼。
一回头，使她感兴趣的冷水煮鱼已经挂了。梨歆便有些淡淡地不乐，一言不发地转身准备离去。
见斗篷人不搭理自己，潮汐愣了愣。安静了几秒忽然意识到——这不一定是玩家啊！
虽然在新手村他遇到的玩家就那么十来几个，即使没有到自认为高手的程度，但以自己和朋友冷水鱼的水平至少也算是其中上游——在别人还在稀里糊涂逛街时就侥幸时接了个任务，之后升级拿钱买技能——绝不存在掉队之说，怎么可能刚两天不到与人就产生这样大的差距。
要是个NPC就说得过去了，刚才不搭话，是不愿意理会、不乐意自己救了个不惜命的人吧……都怪奇迹做得实在太真实，有时候总反应不过来这些骨肉丰满的人只是一组数据。
一时越想越觉得自己想法正确，潮汐连忙扬声叫住对方：“对不住！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您能带我回镇上吗？”
这个NPC看着很高级啊，能套近乎肯定套啊！说不定以后还能接个任务什么的。
梨歆脚步一顿，似是想了想，简洁道：“十五个石币。”
潮汐：“……啊？”
这声音——女的！还这么软？
梨歆的嗓音和她的长相一样，是天生的娇柔绵软，光听起来就很有几分甜度。
潮汐一脸懵逼，心中刚竖起的斗篷人高大、冷酷、可靠的强者形象瞬间崩塌，心神恍惚之下他甚至根本没分出心思来注意对方话里的具体内容。
梨歆回身，走到他面前，微微弯腰伸出手，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十五个石币。”
真的好软啊这声音……近距离看，好像对方身量也确实不高。
“啊？……哦！”潮汐望着伸到面前纤细白皙的手掌茫然了一瞬，连忙掏出包里仅剩的钱来给她。
十五枚石币……之前买技能已经差不多耗光他和冷水鱼任务所得的全部财产。给出去后，潮汐包里便只剩了孤零零的一枚硬币了。
梨歆指尖一颤将钱币收起来，然后抬手扔给他一瓶生命小药。
只收一点五倍的价格，算是她看在这辈子第一笔生意的份上很良心了。
潮汐愣愣地望着她头也不回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上这管绿色的液体。
“这什么……生命药剂（小）？”
……
却说把手里最后一瓶生命小药转手卖了的梨歆很快返回了镇上，随便找了间杂货铺子把背包里乱七八糟的铜装卖掉。店主人一见有其中几件成套的野猪甲套，马上便给出了一个不错的价格。
新手村就这么些人，也大多没啥钱。而奇迹不像其他游戏，东西回收给NPC就是最低价。事实上通常出手价新虽然低于一套一套找人卖出的，但也会给出一个比较合理的价位。
在梨歆经历过的后世，很多玩家手里有了来路不那么正的装备，一般都会拿去卖给NPC。
从店里走出的梨歆愉快地看着背包进账的五个铜币，也不着急着到学校去交任务，转身先去了镇上唯一的旅店开了间房。
把大斧头和那件脏了的衣服交给店小二去洗护，梨歆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然后裹着身浴袍点了一大桌饭菜吃了个肚圆。
生在物资匮乏的3197区，别说吃上这些种类繁多的菜品，能吃的饱就已经很不错了。
到了奇迹大陆，梨歆起初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些食物。每到一处，就先到处吃一遍。虽然不是真正的用身体吃到嘴里，就过过味道她也乐此不疲。
吃东西谁不喜欢呢？
躺在旅店温暖柔软的床铺上，梨歆退出了游戏。
晒了一天的小木屋又闷又热，到了晚上又会很凉。
梨歆舀了杯水喝下去，翻上屋顶出去，抱了几枝木柴，在屋子与四周这几天堆得越发高的沙土堆间生起一堆火，火上搁上放锅的铁架子。
米，盐，水，一个土豆一起扔在了扁扁的小锅里炖着。
夕阳还未完全坠下，梨歆微眯着眼睛坐在橘黄的光线里，静静等待。
燃物有限，小扁锅里的水刚开始滚动，下面的火便熄了。梨歆又等了一会儿，让锅在下方余碳的热力里再焖些了时间。
就算如此，吃在嘴里不说米，连土豆也是半生不熟的。存下的碳、柴只够做到这种程度，其实烧这火主要的作用本质上也就是起个杀菌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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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空气凉意逼人，吸一口，肺腑都是寒气。
“嘀——服务器启动——保护系统激活——”
推开旅店的窗户，湛蓝的天际刚露出几线天光，孤狐镇错落有致的房屋和街道在初晨的光线中好似蒙了一层浅淡的雾气。
梨歆在旅店一楼的大堂吃了顿热气腾腾的早餐，踏出门的一刻重又裹上自己的黑色斗篷。
主要是这一身金色系的装备实在太过显眼。
时间太早，街上的人——NPC或者玩家都很少。
梨歆脚步匆匆，皮靴踏在石砖面上，发出轻微地“哒哒”声。
她打算先去学生活技能。
现在九级小半的经验，交完拜师任务大概率会直接升到十级。而玩家到达十级后就会被马上送出新手村。
倒不是在之后的城市里不能学，但是价格就要翻上许多倍了。
城乡、各地差价，通货膨胀。奇迹中全都原封沿用自现实世界。
很快来到紧挨着市政厅的生活技能中心，梨歆推门进去。
门店里开了盏灯，中间的墙上挂着亮堂的屏幕，上面写着孤狐镇可供学习的生活技能，门口的桌子后坐了个哈欠连天的年轻柜员。
[钓鱼]、[采集]、[种植]、[挖矿]、[烹饪]、[制药]、[炼金]、[缝纫]。
八个技能齐全，五铜币一个。
手握将近十六银币巨款的梨歆毫不犹豫地全学了。
奇迹中生活技能就是这样，给钱就能学，十分容易，也没有上限。
但想要升级就很难了，初始技能为0级，拿着白板材料都是百分之九十的失败度。
普通玩家到达一级，差不多需要每天不停重复练习它数个小时，持续一个月左右。
钓鱼、挖矿、采集等靠天吃饭的还好，消耗的都是没拿到手里的东西，顶多再加上工具损耗；剩下的几项，初期材料损耗就算得上巨大了。而且加上极高的失败率，产出与投入一比一百的惨烈情状让一般玩家根本无法负担。
何况一级之后还有二级，二级之后还有三级，要升级的熟练度只会越来越多，而靠低级材料获得的熟练度却越来越少。
使用高级材料获得的熟练度会相应的多许多，但消耗之大，甚至小一点的工会也不一定能供得出一个三级以上的制造职业者。
梨歆不打算在生活技能上耗费太多精力，只打算把采集和挖矿等技能刷高一些。至于其他，获取到高级材料后自然会有想要升级的职业者愿意低价帮忙制作，甚至包括从事相关职业的NPC。
待学完技能出来，镇学就差不多开门了。
梨歆望着脚步匆匆的学生们，在校门口一旁站着静静等待。不一会儿，如愿蹲到了一头金发的俊秀少年科瑞安同学。
梨歆倒是把斗篷摘了，一身金灿灿的精致收腰皮甲，头顶一对一颤一颤的毛茸茸狐狸耳。大眼睛小脸蛋，眨巴眨巴睫毛乖乖巧巧站在门边等待的样子引得路过的学生们止不住地看上一眼又一眼。
但这其中当然绝不会包括科瑞安。事实上一见到梨歆，人堆中的金发少年脸上彬彬有礼的笑容都僵了几秒。
“科瑞安。”梨歆笑眯眯，“我来找玛丽安姐姐～”
科瑞安：“……你自己不能去吗。”
梨歆眨眨眼：“我有东西给你。”
科瑞安狐疑地看她一眼，最终道：“跟我来吧。”
他领着梨歆回去，对等在那里的同伴们说梨歆是他的表妹，有事找他让他们先走。
玛丽安的小阁楼依然安静而雅致地伫立在校园角落。
科瑞安将梨歆带到爬满藤蔓的院门口，回身环着胸，一双蓝眸盯着她道：“说吧。什么东西？”
梨歆笑眯眯地捧出一套棕黑色的崭新皮甲，厚实贴身，正是野猪林出产。
科瑞安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马上把皮甲接过来上下翻看着，嘴角抑制不住地扬了又扬。随即瞥到梨歆的视线，又低咳一声，抿了抿唇故作矜持地明知故问道：“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要考试了？”梨歆这时就给面子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套皮甲是我为了感谢科瑞安你的帮助而特意给你寻来的。”
“NPC[科瑞安]好感度＋10”
金发少年努力使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要太喜形于色，然而一双蓝眸里的小得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既然这样，那好吧。”
刚拿了礼物，虽然认为梨歆绝对完不成，但科瑞安还是出于礼节性地假笑着问了句：“任务进行的如何了？玛丽安可不会在这事上讲情面。”
梨歆笑弯双眸：“还好，做完了。”
科瑞安：“没事，不要紧——你说什么？完成了？！”
一头金发的俊秀少年腹稿打的惺惺作态的安慰刚开个头，等脑子反应过来到梨歆刚说了什么，惊得骤然失态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简直是花容失色。
“咔哒。”
一楼的房门被打开，却是一身白裙银发披散的玛丽安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瑞安？还有……九七？”玛丽安眸含疑惑地地望着院门口的两人。
“玛丽安姐姐，日安。”梨歆道，“我想找你，科瑞安就送我过来啦。”
科瑞安：“……”
“这样。”科瑞安对他这个表妹还真是非常重视呢。玛丽安脸上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推开身后的门，湖绿的双眸迎着光像宝石一样美得剔透，“那便进来吧。”
梨歆立刻跟了过去。
“瑞安，你不上课么？”看到下意识也跟着往这边走的科瑞安，玛丽安有些诧异地道。
“……上的。”科瑞安笑容勉强，动作僵硬地抑制住回头的冲动，转身走了。
“真是。”玛丽安望着他的背影，语气淡淡，“对我还不放心？”
“可能是怕我打扰到玛丽安姐姐吧。”梨歆乖巧道。
玛丽安柔和地笑了笑，动作优雅地给她沏了杯茶，随口道：“找我什么事？任务完成了？”
“完成了。”梨歆捧着杯子喝了一口，一种酸甜的浆果味。
“完成了？”玛丽安转过头看着她，显然十分惊讶。
梨歆干脆地一挥手，一根金灿灿的大尾巴便出现在对面的沙发上。
这尾巴足有两米来长，颜色纯正油光顺滑，毛发蓬松松地躺在玛丽安家洁白的沙发上，漂亮得晃眼。
玛丽安有些怔愣地注视了这条金光灿灿的尾巴一会儿，慢慢地像是叹气一样吐出一口气。
半晌，这位年轻美貌的少女第一次露出了一副算得上严肃的神情，认真地注视着梨歆道：“冒险者[九七]，你是否确定将自愿拜我，玛丽安.勒格斯为师？”
梨歆也立刻神情正式地迎着她的目光点头：“确定。”
“NPC[玛丽安.勒格斯]好感度＋65”
“玩家与NPC[玛丽安.勒格斯]好友度达到80，可见性格特质四。”
“任务完成：拜玛丽安.勒格斯女士为师。”
“获得经验＋5000，金币*5”
“获得技能[祈祷]。”
“获得技能[治疗术]。”
“获得称号[玛丽安.勒格斯之徒]。”
“获得宝石[医生的眼泪]。”
“获得非自由属性点20。”
“玩家[九七]于游戏中第一个完成拜师任务，获得称号[学艺]。”
“获得经验＋500，铜币＋5”
“玩家升到10级。”
“玩家达到等级10，即将传送离开[孤狐镇]前往[罕塬城]，请于十分钟内前往NPC[孤狐镇镇长]处。”
“[接到任务]：前往NPC[孤狐镇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