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的晚餐桌上,显得比较冷清。

许多年以前,夏越还在麻省求学的时候,堂弟堂妹们还小,都住在家里,一大家子好热闹,吃晚饭时,大圆桌上挤满了人。

如今少年们都不在家了。求学的求学,创业的创业,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相聚一堂。

他也七八年没着家了。

站在客厅门口,他轻轻喊了一声。

“爸,妈。”

从容的光阴掠过客厅中两人的鬓角。

转头时,常素泪眼模糊:“儿子……”

在那一刻,他是恨自己的,恨自己这么多年对家里人的不体谅。七八年时间,足够一个孩子从出生到学龄,也足够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走入暮年。

毕竟他的母亲老了,印象中保养很好的母亲,此时鬓角也有了白发。

“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起身走近他的是母亲常素。

夏治宗仍然坐着,不疾不徐地将餐盘中的酥饼夹入自己碗中。

不动声色。

“治宗,儿子都回来了,你还坐着干什么?”夏夫人嗔怪。

这么多年亏欠的奉养之恩,她竟没有半句怨言。

反倒是这么问:“儿子,还怨妈么?”

怨吗?

从来没有怨过。当年反应那么激烈,那是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接受情变的真相。

林曼迪是他的初恋。

当时他还那么年轻。不懂得处理感情。

“妈,清清呢?”

“哦,”说起这个孙子,常素的眉眼便乐开了花,“在上面睡着呢,孩子困了,喂了点吃的,就让他睡了。一会儿再喊他。”

“妈,你别惯他,这么大了,早会自己吃饭了。”

*******************

三人一桌,吃了这一顿晚饭,倒也其乐融融。

但多年未见,彼此之间阻隔了那么多的秘密,到底还是有疏离感。当年走的时候,夏越还是个大男孩,如今都已经是将近而立的男人了。还有了清清这么大的孩子。

林曼迪这个名字,常素是不敢提的。她太了解这个儿子了,夏越重感情,谈过一场失败的恋爱,喉间的鲠,便永远都在。

她深怕这么多年之后,无意之间,再刺激了自己的儿子。

那么,清清的事……总要提的吧?

绕也绕不过啊。

“儿子,清清他……”

“妈,关于清清的事,我是该跟您交代一下。”夏越屏息,做好了准备,说道:“清清的妈妈……我已经找到了。当年,我一个人漂泊在外,那段时间……心情十分不好受……”

“那段时间”指的是哪段时间,常素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