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眼前的光随着水波晃动着,离他越来越远,冰冷的水包裹着他的身体,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将他朝更冰冷的水底拖去。

他向着眼前晃眼的光伸出手——救救我……

在窒息与寒冷的痛苦中,他慢慢闭上眼,修长的睫毛随着水波飘动,咕咚——最后一口空气自他口中化作气泡,从水底向着那闪耀的光渐渐升腾……我在渴望什么?没人会来救我的……

突然,一双手拉住了他的,他睁开眼,看到那孩子从那光里踏浪而来,浸泡在水中的眼睛很亮,眼神清澈如水,他身后的光也被翻起的浪花搅碎,就像……就像他是从那光中诞生出来的一般。

那孩子将他不断下沉的身体拉住,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将自己口中的空气渡给他,唇瓣相接的那一瞬间,他不知世上还有什么能比那孩子的唇瓣更加柔软。

至此,他才发现,这些年他所有的恨,原来都是因为渴望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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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见过飞蛾?

一种生于黑暗却向往光明的可悲生物。

青烟袅袅,肖逸半眯着眼抖抖手里的烟灰,眼神悠远仿佛在透过烟雾看着别的什么东西。

肖逸七岁的时候被从福利院接到肖家,刚刚进门,就被一辆玩具汽车砸中额头,然后他听到那个孩子哈哈大笑的声音。“你就是肖逸?”那孩子打量了他一下,用盛气凌人的语调宣告,“我叫肖荻,从今天起你必须听我的!”

他想他讨厌这个孩子。非常。

肖逸没有妈妈,据说他的妈妈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死了,他们把他送到福利院。其实在知道爸爸来接他回家时,他是十分开心的,他希望爸爸能够像他想象中那样喜欢他,站在院长后面悄悄打量着前来接他的人,小心翼翼叫他“爸爸”。

那人却朝他鞠了一躬,说,“少爷,我是老板派来接你的。”

哦。原来,他的爸爸没有来啊。

第一次见到那个被叫做“爸爸”的男人是在饭桌上,男人上下打量他一眼,“回来了。”落座后招呼那个叫做肖荻的孩子赶快吃饭,不再分给他一个眼神。肖荻挑食,将青椒悄悄拨到他碗里,低声命令他赶快吃完。然后就被那男人拧着耳朵拎起来,罚吃所有的青椒。

肖逸不会承认自己是有些羡慕的。这样的相处,这样的教训,他在福利院的时候也曾想过,要是他有爸爸的话,那他一定很淘气,会挑食,会捣蛋,会到处闯祸,然后会被爸爸拎着耳朵教训一顿。

可是虽然不想承认,他在这个家确确实实是个尴尬的存在。他小心翼翼地迎合爸爸的喜好,小心翼翼地在这个家扮演着一个好孩子的形象,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出任何差错,用尽全力努力不论做什么都会做到最好。他渴望那个叫爸爸的男人分给他一个眼神,期望能用自己的优秀获得他的喜爱,希望他能够像别人的的爸爸一样为儿子的优秀而骄傲。

没用。

不论他做什么都没有用。

他是他人生的污点,这是不管他多么努力,不管他多么优秀,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爸爸的眼里从来都只有那个只会哭闹闯祸的弟弟。

就算他捧着100分的试卷也不及那孩子偶尔的及格,就算他帮他完成了多么艰难的生意也不及那孩子在电话里的稍稍关心。

他永远也不可能像肖荻那样活得肆无忌惮随心所欲,他永远也得不到父爱,尽管他现在有“爸爸”,但是他依旧没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