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稍远一些,永宁伯府郭二太太,和堂嫂万太太一边时不时瞄着花厅正中这一群京城最显贵的老夫人、夫人们,一边低低说着话。

严夫人说笑间,错眼看到郭二太太和万太太,招了招手,郭二太太忙拉着堂嫂万太太,笑着过来,和诸位老夫人、夫人见着礼,热闹的说了几句闲话。

严夫人往旁边让了让,招呼万太太坐在自己旁边,拉着她的手,亲热的笑道:“五娘子来没来?叫她过来我看看,我可有好几年没见她了,听说五娘子越长越好看了?你可真是,也该多带五娘子出来走走,总藏在府里做什么?”

“夫人过奖了。五姐儿昨晚上多看了会儿书,又受了凉,早上起来就有点儿不大妥当,我就没让她过来。”万太太谨慎的笑答着严夫人的话。

议亲李家五哥儿这事,她伸长脖子等到现在,也没得上一句半句的回话儿,这心里,正七上八下的厉害,今天来,也有打着看看严夫人态度的意思,嗯,看严夫人这意思,还不错……

“看书?”严夫人看起来惊讶极了,那声调就不由自主往上拨的老高,穿透花厅里的笑语欢声,落在原本就紧盯着她们这一群人的诸位太太、奶奶耳朵里。

“能看书了?那可是真好!常听我们二太太说起五娘子,一本三字经,从四五岁上,背到现在,十来年,也就能背上十来句,如今都背全了?你瞧瞧我,都能看书了,那必定是背全了。看来这重金请来的女先生,正经是个有本事的。”

万太太听的傻怔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一本三字经背了十来年,就能背十来句,你说的哪家的孩子?”钱夫人看样子听了半句漏了半句,大惊讶之下,声音更高。

“就是光禄寺郭正卿家郭五娘子,我们二太太嫡亲的侄女儿,这么多年,常听我们二太太说起她的事,是个真真正正的实诚孩子。”

在四周骤然的安静中,严夫人这份连说带笑,分外清晰。

“说起来,这孩子真是不容易,说是从四五岁起,就只学这一本三字经,学了这么些年,背了这么些年,就一本书,真真是不容易。我们二太太常说她的趣事儿,一说起来,就夸这孩子实诚。”

万太太一张脸涨的血红,想站起来,却被严夫人紧紧攥着手,郭二太太目瞪口呆的看着严夫人,她是跟她说过,可她怎么能……在这儿……这么多人……

“唉哟我想起来了。”钱夫人恍然一拍手,没说话先笑了,“上回我去给我们老爷买几支笔,碰到的那个,大约就是郭正卿家五娘子,”

钱夫人眼风扫过满屋神情各异,却都支着耳朵的夫人太太们,看着上首榻上那几位年老成精,这会儿个个笑的得体无比的老夫人,一边笑一边说:“那孩子是真可爱,生的又漂亮又伶俐。说是她阿娘吩咐了,让她自己算帐买纸笔,那孩子,就站在那长案前,一只手拿着铜钱袋子,一个一个的把大钱排在桌子上,排好八个大钱,伙计递一支笔给她,她收好笔,再排八个大钱出来。

我看的有意思,竟站在那儿,直看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看着那孩子买好了四支笔,两刀纸,外加一方新墨。

到底是老字号的铺子,那几个伙计脾气是真好,从头到尾,一丝儿不耐烦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