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槿哭笑不得,使劲往外推蔺君泓。

“谁说要生了?而且,还多生几个?我才不要。”

对于生育之事,说实话,她还是很怕的。

旁的不说,单就她现在的年龄,也不太合适。更何况她骨架也小,若真在这种时候生产,怕是九死一生。

之前每次之后,蔺君泓都会给她喝汤药。有时候她困得迷迷糊糊不想动了,半睡半醒间,他也会坚持着让她把汤药喝了,为的就是避免现在怀孕。

在这个年龄里生产,着实太过危险了。

别的时候她一这样说,他就饶了她,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今日不知怎的了,他竟是按着她紧贴着他,喃喃问她:“当真不生?”

元槿看他还在问这个问题,以为他是较了真,忙道:“过、过几年再说不好吗。”

一听她这语气,蔺君泓就知道她紧张了。

可是,她这紧张的模样,他也喜欢。

蔺君泓低低笑着,在她腰下捏了一把,故意沉声问道:“说,生是不生?”

元槿只当他是真要逼她,有点恼了,扭头说道:“不。”

“真的不?”

“对!”

“呵。”蔺君泓在她颈间轻咬了下,嗤道:“看来不罚一罚你,你是不肯服软了。”

他这话说得骇人。

端王爷虽有百般手段惩治人,可哪里用在她身上过?

元槿顿时更加紧张了。

可是这个问题是原则问题。

她不想在这事儿上丢了半条命去,因此猛烈地挣扎起来。

蔺君泓紧紧抱着她,根本不容她下去,大跨着步子朝床上行去。

刚到床边,元槿就被抛到了床上。

一阵晕眩过后,她挣扎着要跳下去。

谁知道蔺君泓比她速度更快,直接覆了上来,将她衣衫撕裂。

元槿紧张得都要哭了,愤懑地又踢又叫:“不行。我跟你说,我……”

话没说完,口就被他堵住了。

呼吸尽数被夺去,思维渐渐涣散。

待到真正合二为一的时候,双唇远离,她才能够大口大口地呼吸。

欢愉阵阵泛了上来。

耳边是他粗粗的喘息声,还有他不住的低喃声:“生不生?”

“不。”

“生不生?”

“不!”

连续几次三番他挑衅、她拒绝后,元槿悲哀地发现,自己弄错了。

这家伙根本不是在认真严肃地讨论这个问题。

而是把这样佯装的争执来当做行事时候的一种趣味了。

她越是拒绝,越是挣扎,他竟是愈发强悍。

元槿被他折腾得没了力气。最后有心想要避开他的强势,硬是咬着牙不开口。

可这样隐忍之下,全身紧绷,却让他更是得趣。

一来二去的,元槿先受不住了,带着哭腔说生。

谁知这样也没用。

端王爷一听自家小妻子肯为他生孩子,更是无法忍耐,愈发勇猛起来。

几次三番折腾下来,直到天色将明,两人方才停歇。

虽然口中说着让元槿多生几个,但是事后蔺君泓却是第一个提防着此事,喂她喝下了避子的汤药。

原因无他。

元槿年龄不大,若真有孕,生产的时候必然会颇为艰险。一个不慎或许都能丢了命去。

蔺君泓不愿冒险,宁可等她再长大一些再考虑生子之事。

这种避子汤药是他特意寻了名医求得,于身体无大碍。若想有子,只需停药两个月便可。

第二日天微亮时,元槿慢慢转醒。

她全身酸软,不想动弹。发觉蔺君泓还在身边陪着她,索性挪了挪身子,拱到他的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

若是平时,她这般情形下定然还有再睡上不少时候。

可是心里有事,她终究是渐渐清醒了。

继而提起来之前商议的那件事。

虽说蔺君泓不太愿让元槿去那孩子的洗三宴上,不过,一时之间倒也真没有更为合适的人选。

而且,这事情若是想要干净利落的彻底解决,越快将其中的联系给捋顺越好。

“他们并不知晓她回来的事情,如今去一趟倒也无碍。”元槿笑着揽住他的手臂,和他商议:“更何况,你若实在不放心,让繁兴繁盛护着我就好。”

蔺君泓想了想,这事儿倒也没甚危险。

如今皇上都发了话不动元槿了,旁人若想做些什么,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和皇帝对着干。还要命不要了?

故而他考虑过后,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元槿起来的时候,腰酸得不行,腿都有些发软。

蔺君泓抱着她给她按揉了好一会儿,待她舒适些了,这便和她一同用过早膳。

他本是吩咐人给元槿准备贺礼,却被元槿给阻了。

“贺礼就算了。倒不如这样直接去的好。”元槿说道。

二房那些人,最是多心。

若她专程为了个孩子的洗三宴过去,少不得她们会多琢磨些什么。

考虑过后,元槿决定就这样找个由头空手过去。

既能少惹了她们怀疑,也免得自己留了什么东西在那边后,她们利用她送去的东西再掀波澜。

蔺君泓想想也有道理,便消了这个打算。转而叫来繁兴他们,好生吩咐了番。

因为之前地动发作的时候,老太太受了点伤,所以邹宁扬他们如今在太平镇上的一个宅院里住着。

如今房屋颇为紧张,邹宁远他们和另外一家人同住在一个小院子里。

元槿到的时候,这个宅院已经热闹了起来。很多人都聚在左半边的屋外说话。

正是邹宁远他们住的那一侧。

这边是西厢房。

西厢房的主屋由老太太住着,左边耳房住着二太太杜氏和邹元杺,右边二房住着两个姨娘还有邹元桢住。

另还有两间房子,邹宁远和两个儿子住一间。而后丫鬟和妈妈们挤在另一个屋子里住着。

至于小厮和家丁,则是晚上在院子里打地铺。

说实话,京中最不缺的就是权贵。在这样的环境下,以邹宁远的身份和官职,分得这样多的屋子也着实不易了。

元槿刚下马车,抬眼一看,便见对面另一辆车上也有人正往下行。

正是光禄寺少卿袁大人的夫人。

元槿没料到在这里能够见到三皇子妃的母亲袁太太。

二老爷邹宁远是光禄寺署正。

邹宁远当初为了个外室和家里吵闹不休,还闹得和大房分了家,这事儿许多人都知道。

他这样的行为很是影响仕途。

幸好有光禄寺少卿袁大人保下了他,邹宁远这才仕途无碍。

至此之后,邹宁远愈发敬重袁大人。

这一次孩子办宴,亦是请了袁大人的夫人前来。

元槿不解的是,即便邹宁远让人去请了,按理说一个小小六品官员的妾生子,还不至于能够劳烦得动袁太太亲自过来才是。顶多备一份礼。

元槿正心下疑惑着,袁太太已经朝她行来。

依着蔺君泓和三皇子蔺天谌的叔侄关系,虽然三皇子妃比元槿还要大一些,但她的母亲袁太太却和元槿是平辈。

袁太太见了元槿,亦是有些意外。

她向元槿行礼问安后,说道:“王妃的叔父家中有喜事,我们过来看看也是应当的。”

这就是在解释为什么她会来看那个新生儿了。

元槿笑容平淡地朝她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她正要往里面行去,又听袁太太问道:“不知王妃今日怎的也来了?听闻二老爷这边已经许久未和王妃来往了。”

“前些日子二老爷身边的李姨娘曾经寻我说过大姑娘的一些事情。好歹也相交了那么多年,左右无事,今日便来看看。可巧碰上了这边有喜事。倒是我太过不用心了,竟没有提前打听一声。不然的话,还可以备些礼送来。”

元槿这话说得颇为疏离,显然和二房的关系不甚好。

再看她两手空空,身边人也没带甚物什,就知她先前说的是真的,碰巧今天来了,碰巧遇到了今天的喜事。

袁太太笑笑,转而和元槿说起了旁的。

不多时,袁太太被认识的人唤了过去。元槿就与她道了别。

路上四下里无外人的时候,秋实凑到元槿跟前,小声说道:“刚才袁太太的解释,有些刻意。问话也有些突兀。”

秋实在长公主府里待了不少年,对于后院来往还有宗室间的关系,比葡萄和樱桃要熟悉许多。故而今天元槿带了她和孟妈妈过来。

至于繁盛和繁兴,则隐在不远处,暗中保护。

因着之前春华的案子一事,秋实私下里在元槿的跟前说话颇为直接。但凡她觉得可疑的事情,都要和元槿说一声,免得元槿没有发现,再着了道。

故而刚才悄声说了这么几句。

元槿先前也发现了,听闻秋实这样说,笑着点了点头,轻声与她道:“你无事的时候,多往大姑娘身边伺候的人那边过去。或许能听闻些什么。”

邹元桢和杜之逸离开,并未带走贴身伺候的人。

有时候这样近身服侍的人口中,能撬出不少话来。

秋实会意。

待到元槿进到屋子里的时候,秋实朝孟妈妈看了看。孟妈妈点点头,示意这里有自己守着就行,秋实便退了出去。站在廊下候着元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外面的小丫鬟们说着话。

元槿贵为端王妃,一进院子已经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行礼。待她进到屋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只余两人依然未动。

一个是躺在耳房里的柔姨娘。另一个则是端坐在屋内的老太太。

柔姨娘便是邹宁远的那个外室。

若非元槿和邹元钦的生辰宴上被蔺君泓的友人们认出来,大家都还不知晓柔姨娘原先竟是三皇子府上的舞姬。

褪去了平日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如今的柔姨娘虽产后虚弱,但脸上带着满足温暖的笑容,看上去倒是比往常那娇弱的模样更漂亮了点。

再看那孩子……

瘦瘦小小的,看上去有些弱。不过,单看身长的话,倒是和寻常生产的孩子差不多。

“这孩子也是坎坷,经了这么一遭折腾,居然没事。只不过到底是受了惊,这才没养好,提前出生了。”

柔姨娘见元槿盯着小孩子看,在旁轻声细语地解释道。

元槿慢慢挪开视线,微笑道:“今日我倒是来的巧了。只可惜不知道这件喜事,什么都没准备。不知道二太太在哪里?”

她一进屋,没和老太太行礼,没问候产妇孩子,倒是当先问起了二太太。

不和老太太行礼是应当。毕竟她身份在那里。而且老太太一直端坐着未曾与她见礼。

至于产妇孩子……

这次前来的太太们,有些是碍于面子过来道喜的。有的则是怕二太太心里头不舒坦,借着看望孩子的借口来看望二太太的。

当家太太们都不喜欢妾侍姨娘。

更何况,这妾侍早先没名没分的还是个外室。

所以大家十分能够体谅元槿不闻不问的态度。

旁边有夫人本在和人窃窃私语着,听闻后赶忙站起身来,与元槿道:“她病了,在另一间屋里歇着。我带王妃过去。”

说着,就让人撩起了另一间耳房上挂着的帘子。

这位太太便是林太太。

邹元杺往常的时候和林家的女儿林玉萱关系不错,还和护国公夫人的侄女儿赵秋宜交好。

只不过后来赵秋宜和邹元杺有了隔阂,倒是林玉萱,没有太过冷落邹元杺,关系一直尚可。故而林太太说起二太太的时候,语气里自然带了些熟稔在里面。

元槿进到屋里后,并未让人将帘子放下来,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早先李姨娘去寻了我,说大姑娘不见了。我一直未曾得闲。如今既是有空来这边走一走了,刚巧路过此处,就来和二太太说声。”

原来的时候,元槿忙着分发物资还有安排大家做事,根本抽不开身。

如今她手里的事情已经转交到了三皇子手中,这才得了闲。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听闻元槿这样说,大家就都把视线移到了袁太太身上。

袁太太知晓众人是因为她女婿三皇子方才这般,颇有点与有荣焉,故而坐得笔直,面上笑容愈发和煦。

这时候二太太的轻咳声响起,继而是她虚弱的声音。

“李姨娘去寻你了?她倒好。如今看我病了,倒是一声不吭地做起了主!”说着又是一阵咳。

众人恍然大悟。

之前还奇怪为什么端王妃过来一趟。

原来是之前那李姨娘因为大姑娘的事情扰了王妃的清净。王妃借着过来的时机提点一声。

思及此,诸位正房太太们的眼神就有些变了,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看。

——这邹大人也着实奇怪。姨娘一个个地都不是省心的。

怪道正房太太能病倒呢。全是给气得。

大家正暗自嘀咕着,就听端王妃又问了话。

“其实若想寻到大姑娘,你们不该来寻我。应该找寻她不见之前最后见到的人。”

二太太杜氏还没答话,已经有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过来,“已经问过了。可是哪里有人知道啊。”

李姨娘拿帕子擦着眼睛,哀哀戚戚地说道:“在那之前大姑娘只和柔姨娘亲近些,平日里也是和柔姨娘说话多一些。可柔姨娘一个身子重的,哪里管得了那许多事情?啊对了,还有一位萧家的姑娘。可她也不常来啊。”

元槿听闻后,慢慢回头,朝柔姨娘那边看了眼。

两边的帘子都没放下来。

她这一望,正巧看到柔姨娘凝视自家孩子的柔和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