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笑容重新回到了江清池的脸上。

他眉梢轻扬,温热的手掌擦过她的眼睛。

“媳妇儿,不说这个了吧,你不是还没拍毕业照吗,我们等你毕业再说这个问题好不好?”

“……嗯,好。”

各自退后一步,是给对方留了充足的时间和空间。

奈何,这个问题,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你不知它到底会不会引爆,也不知它何时引爆。

……

江清池又跟别人打架了。

慕烟烛问他怎么了,他就说揍了一个渣渣。

“谁啊?谢子俊?”

“不是,”他哼了声,眉头拧着,皱巴巴的,“是拿篮球不小心砸到你脑袋那个。”

慕烟烛一愣。

“就因为他砸了我一下?”

“不是,他骂你!”

江清池义愤填膺,说起话来也是咬牙切齿,慕烟烛耐着性子,“骂我什么了?”

他却不作声了,看了她一眼,小眼神很幽怨。

似乎是说不出口。

慕烟烛想了想,那个男生同她无冤无仇,为何要骂她?

“算了,你跟我说,人家在哪家医院?”

“你做什么?你要去看他?”江清池瞪她。

“废话,你把人家肋骨打断了,我能不去看看?”

“那是他自作自受,你不准去!”

“于情于理我都得去,你忘了上次院长找你了?”

这一刻慕烟烛觉得心累,他什么时候能长大呢,人情世故什么的,什么时候能学得透呢。

看他不乐意,她就叹声气,细细地捏了捏他的下巴。

“我过去问问他骂我什么了,要是骂得厉害了,我也揍他一顿行不行?”

“……”江清池哼了声,还是没理她。

“行啊,你不告诉我,我去问你舍友,问李焕。”

“第三人民医院。”江清池硬邦邦甩出这一句。

慕烟烛买了一个果篮过去。

打听前台的小护士才知道,对方叫肖金忠。

慕烟烛看到他的时候,肖金忠鼻青脸肿,脑袋缠着纱布,一条腿还打着石膏,乍一看如同木乃伊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江清池这次动手,貌似挺狠。

她走了过去,把果篮放在一旁,“同学,对不起啊,他太冲动,我代他向你道个歉。”

肖金忠摆了摆手,“其实他打我也是应该的,我想了想,的确是我做错了。”

“你做错什么了?哦对,他说你骂我,你到底骂我什么了?”

肖金忠注视着慕烟烛,欲言又止。

“那我说了,你别生气哈。”

这意思,是真的骂她了??

慕烟烛皱眉,“你说,我尽量不生气。”

“咳咳……其实,我就是随便骂了你一句——”

“女表子。”

慕烟烛方才的客套全没了。

也难怪江清池揍他了,自找的呗,自作自受呗。

“你有病吗?我招你惹你了,咱俩只不过见过两次,你骂我表子?你知道表子是什么意思?你就随便骂人?”

“哎你刚刚说,你不生气的。”

“不好意思,我说的是尽量不生气,现在我非常生气,要不是看你现在鼻青脸肿,我都想揍你一顿,你活该被江清池揍!你才是表子!神经病!”

慕烟烛自认平时脾气挺好的,不过这也得分人。

谁让是欺负到她头上,她也不是软柿子。

肖金忠尴尬地挠了挠头发,“你别激动,听我解释好吧,我承认……其实拿篮球砸到你脑袋,我是有目的的。”

接下来,肖金忠口干舌燥跟她解释了一番他的目的。

他喜欢的一个女孩子,喜欢江清池。

那个女生为了他,拒绝了肖金忠。

肖金忠气不过,一开始打算吸引慕烟烛上钩,气气江清池。

但没想到慕烟烛性子这么冷,对他完全不理睬,一个认识的机会都不给他。

见她不上钩,他就采取了别的策略,故意挑衅江清池,在江清池面前骂她。

然后果不其然,江清池二话没说将他暴揍一顿,肖金忠找人录好了视频,把江清池暴揍他的视频发给了那个女生。

“你猜她说什么?呵呵,她竟然说江清池打架的样子很帅很man,她更喜欢他了!”

慕烟烛:“……”

事实证明,男朋友太帅并不是一件好事。

“唉,我算是看透了,她就是不喜欢我,故意找借口拒绝我呢!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我这次也吃到了苦头,以后再也不会犯傻了。”

“所以就因为这个女生,你以身犯险?”慕烟烛问道。

肖金忠眼神一闪。

“啊……对、对啊,就因为她。”

“没了?”

“啧,你这人疑心病好重,我不都解释得明明白白了,你还怀疑我。”

慕烟烛便不问了。

“总而言之,这次,就是你自作自受,你有觉悟最好。”

说完就走了。

肖金忠“哎”了一声。

她微微侧眸,“怎么了?”

“江清池很喜欢你,从一个男人角度,我看出来的。”

“我知道。”

“希望你们能好好的,不要被任何人拆散。”

慕烟烛:“?”

莫名其妙。

……

走出医院,才发现手里空荡荡的,刚才那个果篮放在病房没有带回来。

其实应该带回来才对的,何必给那种渣渣吃?

慕烟烛又去花店,买了一束桔梗和柠檬做成的花束,路上给江清池打了N遍电话都没人接,给他发消息也不回,不知道在做什么。

不知不觉走到了他们宿舍楼下,给他打电话,还是不接。

慕烟烛气得发了条语音过去:

“江河,我知道你在宿舍,三分钟不下来,我再也不理你了啊。”

两分钟不到,男宿舍门口忽然窜过来一团不明物体。

头发白花花的男生,顶着一团泡沫,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脚上踢跶着一双拖鞋。

慕烟烛险些没认出来,“江……江河?”

他举着手机,慌慌张张跟她解释:“刚刚在洗澡,没看手机,不是故意不下来的!”

慕烟烛一愣,随即噗嗤笑了。

“好了,你快回去收拾干净再下来吧!你这样,就跟白发老头一样,可逗!”

他却低头看她一眼,小心翼翼问:“那你不走吧?”

“嗯嗯,我在这等你,哪都不去。”

江清池终于放心了,这才踢跶着拖鞋回去了。

大约十分钟左右,他再次下来。

这一次收拾干净了,穿好了衣服,衣袖卷起,黑发半干,微垂着。

水珠顺着他的刘海落下来,很快蒸发不见。

慕烟烛端详着他的脸,棱角分明,所有的光源都隐匿不见,因为他就是光。

他勾唇,伸手在她面前一挥,湛白的牙齿闪闪晶亮,“怎么了,又看你老公看呆了?”

自恋狂!

回过神来,慕烟烛把手里的花束给他。

“我的道歉。”

“道什么歉啊?还有,这是什么?”

“花啊,有桔梗,还有柠檬,柠檬可以吃。”

“哦,”江清池长眉一挑,“我还以为你去看那个兔崽子了。”

“去了是去了,他确实是兔崽子,所以我又回来了。”

“这花该不会是送给他的,人家不要,才给我的吧?”

“不是,给他的,我放那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