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尖叫声是江清池的,也是慕然的,很显然江清池的嗓门比慕然完全大了两个度。

某人说着不让江烟看,自己倒是狠狠别开脸去,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从头顶到脚底皆是。

奈何。

想象中的切断手指的剧痛感,貌似没有发生。

是因为太痛,所以麻木了吗?

江清池缓缓地转过脸来……

映入眼前的景象,令他惊住了,呆住了,傻掉了。

慕烟烛不知何时冲了过来,她的手垫在他的手背腾空处,约莫有一厘米的位置,那把刀刺透了慕烟烛的手,断掉了。

不是手断掉了。

是刀子,断掉了,豆腐渣工程似的。

江清池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抱着慕烟烛,查看着她的手,没有什么疤痕,心里松了口气,可是嘴唇动了动,却是抱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然也是惊出了满头冷汗,两条腿现在还是发麻的,动弹不得,上前动了动那把刀,好家伙,竟然是泡沫做的!

谁家的工匠做的啊……竟然做的这般逼真。

“我就寻思嘛,咱慕家村哪来的规矩,还断掉左手小指断掉杂念,听都没听过!”

边说着,慕然掂量着那把刀子,“砰”的一下子就捏碎了,小样,就是这把刀,换来他姐夫和姐姐的声嘶力竭,还有他的三顿汗水!

老太太在旁叹了口气,她看了看潸然泪下的江清池,又看了看一脸欣慰的慕烟烛……

问世间情为何物,一个傻,另一个比这个更傻。

“都是傻子,我拦不住你们了,结婚吧。”

对江清池的考验,通过了。

……

月明星稀。

晚上,江清池在慕烟烛奶奶家睡的,和慕然一个屋。

趁着老太太不注意,江某人做贼一样,老鼠一般的敏捷,偷偷潜进了慕烟烛的房间。

慕烟烛刚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紧接着就被纳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之中。

耳边是熟悉的嗓音,低低地,带着颇为动容的质感和酥麻。

“媳妇儿,我难受。”

“咋了?你不舒服?发烧?咳嗽?嗓子疼?浑身乏力?赶紧去医院!”

“……不不,我是心里不舒服。”

江清池握住了慕烟烛的手,贴在了自己胸口。

“你摸摸我的小心脏,它现在还在跳。”

“傻瓜,你心脏不跳不就死了?”

“是,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它应该就死了。”

江清池一字一句地说。

“我没想到你会冲过来,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谢谢你这么爱着我。”

让他觉得,自己爱对了人。

也让他知道,爱情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互相深爱着对方,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我要是不冲过来,我会愧疚一辈子!哪怕我断了一只手,我也不想让你承受这份不应该有的压力!行了,回去吧。”

慕烟烛把毛巾丢到一边,推搡着江清池,让他出去,江清池不肯,抱着她滚到床上,动作迅速地就拿过被子,跟闹洞房一样,盖在俩人身上。

这人也忒大胆,而且不要脸!

“你别啊,我奶奶晚上可能查房!”

“嘿嘿,我跟你唠唠嗑,我等会就走。”

“明天白天再唠!”

“不行,不然我难受!”

“那你快说!”

“知道啦,我先抱你会儿。”

江清池现在完全的好脾气,也完全的无赖一个,抱着洗过澡香香软软的慕烟烛,下巴搁在她的颈窝,蹭了蹭。

她的脖子好香,有股兰花的味道,甜甜的呢,别的女孩子身上也这么香吗?

江清池不想知道,因为他已经有全天下最好的江烟了。

“媳妇儿,你有没有想过奶奶是试探我。”

“没有。”

“真的呀?一秒都没有?”

“我当时哪能想这么多!那把刀那么逼真,闪着银光,杀猪用的一样,而且这次回来,奶奶不按套路出牌,所以我心里没谱。”

别说江清池了,就是慕烟烛想起那个画面,也是心有余悸。

老太太说让慕然拉住慕烟烛,不让她动,事实上哪能拉得住呢?最爱的人,在自己面前要被剁手,血腥刺激的画面,就算不看,光是想象,都叫人头皮发麻啊!

她也知道江河多害怕,他要面子,只是不想表现出来罢了!

总而言之,好在是虚惊一场,不然现在谁被砍掉一只手,后果都不堪设想。

江清池吸了吸鼻子,软软的嗓音,被夜色渲染上带着几分磁性。

“媳妇儿你说,要是我真的没了一只手,你还要我吗?”

“你就算没了两只手,我也要你。”

“那可不行。”

江清池结结实实皱了下眉。

“我要是真残废了,我还怎么保护你?到时候就算你要我,我也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你的累赘,我宁可放弃你,让有能力的人去保护你。”

“你真的会这么伟大无私?”慕烟烛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江清池没有同她开玩笑,他很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想要望到她的眸底深处,想要看透这个女人的一切,也想要看到自己同她之间的未来。

最好看到一辈子,然后儿孙满堂,她和他坐在庭前,赏花赏月,相视一笑,累了就互相靠着,谁都不肯动弹,使唤孙子儿子满街跑。

那个画面,想想就非常美好!

可是画面再一转,如果她孤苦伶仃,拄着拐杖一个人缓缓走在街上,他不会开心。

“三年前的江清池,只想把慕烟烛据为己有,最好拴在自己身边,哪里都不要跑,那是喜欢。”

“三年后,现在的江清池,只希望慕烟烛幸福快乐,如果这份快乐和我相关,这当然最好不过,因为我有能力给你想要的一切,我爱你。”

“知道了。回去吧。”

慕烟烛的表现相当淡定。

江清池觉得不应该啊,他刚才多么声情并茂,多么义正言辞,多么真情流露是不是?

怎么没反应呢?

“我是真的爱你!”

“啊,我知道。”

“我特别爱你,江烟!”

“行了行了知道了,回去吧。”慕烟烛揉了揉耳朵说。

江清池:“……”

这女人莫非都一个样子吗?

想起自己爹妈,以前那叫一个恩爱啊,你侬我侬,如胶似漆。

江北渊每天对言念说一句我爱你,言念感动得鼻涕泡要下来了,什么江霆哥哥我也爱你,老公我也爱你这种话,说一大堆,完全不在乎小孩子的感受。

后来时间长了,

“我爱你”这三个字,似乎对言念没啥用了,江清池是过来人,亲眼目睹着,江北渊的一句我爱你,抵不过江春和的一句“妈妈你最美”。

当然,通常言念不搭理江北渊的时候,江北渊都会做晚饭特别早,然后一家五口吃完饭,言念被江北渊拎回房间,江北渊对她进行思想教育。

思此及,江清池忽然发现——

姜还是老的辣,有必要回家和老子取取经了。

毕竟,思想教育这一块,必须要很狠抓,狠狠落实才行!

起身走了。

如同慕烟烛所说,不能在她房间呆久了,万一老太太来查房,说他不守男德,又不让他进门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媳妇儿你早点睡,晚安,盖好被子,不要着凉。”

走到门口了,江清池不忘回头嘱咐两句。

慕烟烛憋着笑叫一声江河。

他转过头,两只可怜巴巴的眸,幽怨地注视着她。

“小江总这副小奶狗的样子,是作何而来?之前的成熟稳重大气呢?”

“那都是我装出来的,我对你,永远都高冷不了。”

“永远有多远,能测量吗?”

“能,这三年我想你的次数,再乘以一亿,差不多就可以了。”

“那就永远吧。”

慕烟烛收敛了眼底的慵懒,也变得认真起来。

江清池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话外音,只听下一秒慕烟烛比他的嗓音还要深沉。

“明天要不要民政局?”

“……”

幸福怎么会来的这么突然?

这不太靠谱。

想他这个老江家最帅气,智商最高,最英明神武,最不可一世,最光彩夺目的江家太子爷,在这一刻,石化成一尊雕像。

风一吹,就能化作一滩沙子,然后散了。

“不愿意那算了,要不我们再准备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