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

言念在浴室磨蹭了好一阵,才从里面出来。

今天逛街,她和丁宝怡相中了一件白色裙子,薄纱的,透明的睡袍,她骨架小,这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她身材亭亭玉立,冰肌玉骨,美目流转之间很有女人味。

“我今天陪儿子睡。”

言念坐在梳妆镜前擦干了头发,瞄了一眼靠在床头的江北渊,说完就要走。

“回来。”

她顿住了脚,背对着江北渊,小狐狸似地勾了勾嘴角,“怎么了?”

“穿这身衣服去?故意的?”

“你神经啊,那是儿子,孩子还那么小。”

言念转过身来,小手拽了一下裙子的带子,这个动作被她做出来,带着莫名的味儿,看得江北渊眉头拧了下。

“不许去,今天陪我睡。”

“才不,你又不让我生三胎。”

江北渊就知道她在这等着呢,长指揉动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让你生,快过来吧。”

“这还差不多!”

言念美滋滋走了过去,江北渊注视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瞳,在心里不紧不慢补了俩字:

才怪。

……

翌日言念的心情很好,她起了个大早,江北渊健身的时候,她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孩子们也都起床了,言念抱着江春和,想喂她吃饭,小姑娘不让妈妈喂,就要找爸爸。

“好吧好吧,你去找你爸,小花痴。”

“爸爸——”

江春和冲着江北渊张开小胳膊,江北渊弯腰抱起摇篮车上的女儿,看向言念。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我昨晚睡得——呕。”

话未说完,一阵反胃,言念赶忙冲江北渊摆摆手,然后去洗手间吐了。

什么都吐不出来,就是干呕,胃部难受。

江北渊把春和放回去,赶忙进了盥洗室。

“不舒服?”

“……反胃,你说我是不是怀孕了?”

身后的男人愣了片刻,眉头一下子就拧成川字了。

他微微侧过身子,二话没说,给徐况杰打电话。

“你现在赶紧过来,帮我照顾一下孩子,我带念念去医院。”

“怎么了?”徐况杰听江北渊的声音不对劲。

他素来淡定,难得这么焦虑和紧张,似乎尾音都在颤抖。

“没事,你赶紧过来。”

“好。”

徐况杰这次也没跟他开玩笑,他和江北渊的别墅离得近,开车五分钟就到了。

有了徐况杰照顾孩子们,江北渊亲自开车,载着言念去附近的医院。

一路上言念倒是优哉游哉,小手摸着肚子,冲他笑,“说好的,要是怀孕的话,不准不要。”

“……”他没说话,薄薄的唇和下颚线,构成了锋利的弧度,严肃又生硬。

言念伸手,戳了戳江北渊的侧脸。

“干嘛啊,你不准让我流产。”

“吱。”

江北渊一个刹车,然后解下安全带,俯身抱住身旁的她。

怀抱收紧。

“求你。”

言念一愣。

“媳妇儿我求你,别要这个孩子。”

“江北渊……”

“你能不能想想我?没了你,我还怎么活?”

“我也是想到你,我们都是缺少家人关怀的人,有更多的孩子陪着我们,带给我们欢声笑语,不好吗?再说了,我问过乔姨,乔姨说我生三胎,应该不会再难产,我也是深思熟虑过……”

“我谁都不信。”

江北渊一字一句。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会去做,言念你懂吗?”

“可是……”

“先去做检查吧,如果怀孕了,坚决不要。”

江北渊松开了她,言念想骂他两句,却看到这个男人眼角的一抹红晕。

所有的话都吞了下去。

她瘪了瘪嘴,扭头看向窗外,能够从玻璃窗上看到他的倒影,静静开车的手很修长,下颚线的弧度很分明,彰显着他现在的不安稳和焦躁。

可是,她真的有把握,这次真的没事啊!

她的身体这次是真的调理好了啊。

……

到了医院。

江北渊没有马上下车,言念也没有,两个人就这么在车上坐着,僵持着。

“我还是想要争取一下。”言念咬唇说。

“争取无效。”

刻薄生硬的语调,不给她留半分反驳的余地。

言念不死心,“那这是一条生命!你这是扼杀一条生命。”

江北渊一双眸沉沉的,却灼灼其华注视着她。

“清池出生时,我在病房外差点摔死他,春和景明出生时,我也选择难产保大人,你觉得我还会在乎这条?”

“……你。”

言念语塞。

“你在这方面太死板了,孩子们知道你当初这么刻薄,会怪你!”

“不会,他们只会感激我,替他们保住了一个伟大的母亲。”

“……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

言念其实是心里动摇了,若是真的怀孕了,就打掉吧,因为看江北渊这么坚决,是不会同意她生第三胎的,而且离婚是彼此的底线,这个男人上次说生就离婚,看样子也不是闹着玩的。

两个人下了车,江北渊去挂号,却是一直拉着言念的手,让她呆在自己身旁。

“我又不会跑。”

他拉得她那么紧,她想松开他,手心都是汗,汗津津的难受。

江北渊不肯。

“别让我看不到你,乖点。”

言念哼了哼,倒是也没松手。

她打量着四周,瞧着他还是那么有魅力,来往的小护士,都在偷瞄他,自己也忍不住去偷瞄他。

从言念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江北渊的后脑勺。

忽然想起以前他背过她好多次,她就是这样注视着他的后脑勺,把玩着他头顶不羁倔强翘起来的呆毛,现在呆毛都没了,他再也不是青涩的人了。

他太成熟太稳重,每走一步都是深思熟虑,很多时候还是为她考虑很多。

思此及言念叹了口气。

“怎么了?”江北渊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才叹气。

她摇摇头,反握住他的手。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江先生。”

他握得她更紧。

……

这次检查,比上次检查江景明,更让江北渊担心。

做B超不让家属进去,他便靠在门边,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抬腕看一看手表,一分一秒的时间对江北渊而言,都是如此漫长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