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菅祜泣不成声。倪新温和的说道:“老权,这样吧,我来问,你回答,好不好?”

权菅祜点了点头。倪新问道:“你被抓捕后是谁主持的审讯?”

“先是张弛,后来换了一个人,他和我们76号照过面,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就是栽在这个人手里……将军,我没有背叛大日本帝国,我是被这个人诱出了口供……属下该死,属下愚笨……”

倪新打断了权菅祜喋喋不休的忏悔,问道:“我知道,将军也明白。我们继续:审讯持续到什么时候?”

“十一点。”

倪新又道:“他是怎么诱骗你说出实情的?”

“他们查出刘泽之来过杂货店,又抓住了我,就知道了刘泽之是诈降,张弛对我用刑,我一个字都没有说。那个人却和我聊天,说了好多话劝我,我当然也不肯说,却很奇怪他为什么东拉西扯……”权菅祜偷觑小野平一郎铁青的脸色,嗫喏着住口。

倪新鼓励道:“继续说。”

权菅祜几乎是一字不漏的重复着当时的对话:“……他看出了我的疑惑,假装毫不在意说:权菅祜,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不追问你们究竟在何处设伏,却有功夫和你东拉西扯,对不对?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早就知道真正的伏击地点:日本正金银行总行,对不对?”

对心理学颇有些研究的倪新暗叹权菅祜是碰到高手了。

小野平一郎怒其不争,严厉责备道:“朽木不可雕!然后哪?你就承认了?”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权菅祜不敢再说下去。

倪新替他补充道:“你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你的神情表明了一切……唉,也不能全怪你。接着又发生了些什么?”

“张弛一听就急了,马上不见了,我又悔又恨,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处医务室。不久那个人又来了,带着两个人……”这时,权菅祜已经稍稍平静下来,诉说了是如何逃出来的经过,而后忐忑不安的问道:“抓住周成斌了吗?”

小野平一郎怒道:“抓住周成斌?有你这样不争气的混账东西,能抓得住吗?”

权菅祜不敢再开口。倪新叹道:“权队长,你也别怪将军动怒,为了这个计划,将军化了多少心血?”

“属下不敢,属下该死,将军教训的是。刘泽之……怎么样了?”

倪新答道:“他被张弛击中左胸,离心脏只差一厘米,还在抢救。”

权菅祜恨恨不已,重砸了两下沙发扶手泄愤。

“你知不知道军统是怎么找到你的?”

权菅祜答道:“那个人为了套我的话,和我闲聊,说他们有76号一些主要成员的资料,我长的很有特点,乍一看和中国人没区别,再一看却有点像日本人,过目不忘,赶巧了,见过我照片的人去买东西,认出了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倪新打量着权菅祜,越看还真觉得确实有点像日本人,以前倒是没有发现。片刻之后说道:“来人,带权组长回他的办公室休息,老权,没有我的话,你暂时不要外出,也不允许和任何人见面。你静下心里把你受审的全过程仔细写下来。”

权菅祜连连点头:“我知道,倪局长,属下还是回禁闭室……”

倪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野平一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权菅祜不敢再说,随着川崎哲也走了出去。

倪新陪笑劝道:“将军,权菅祜……也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请您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小野平一郎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倪新又道:“宋宁生成功潜逃,权菅祜也成功潜逃,套出权菅祜口供的到底是谁?此人在军统中的地位应该不低,权菅祜从他手中逃跑……到底是事发突然,主持日常工作的张弛匆忙离开造成的混乱,还是……另有内情?”

小野平一郎一时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叹道:“搭上了一批物资不说,联络点也被破获,人员那,一死一伤,周成斌却全身而退,赔了夫人又折兵……”

倪新也很沮丧,却不得不劝慰:“将军何必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次运气不在我们这一边。等刘泽之能够接受讯问,属下亲自去办。将军,权菅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