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之定定的看着张弛,不悦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许久没说话。

心高气傲的张弛对刘泽之却颇为容让,被看的有点发毛,嘿嘿笑道:“我随口这么一说……那什么,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入手吧……泽之,你还真往心上去?我这个人,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刘泽之正色道:“我去76号卧底之前,在毛先生身边的时候,见过你几次,我都不爱搭理你,也不是我一个人,除了老汪,毛先生身边的人那个对你没意见?你是毛先生赏识的亲信,尚且如此,军统其他的人哪?就顾自己嘴上痛快,你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张弛被训的脸上挂不住,张口就想反驳,刘泽之抢先又道:“你学学老周,人家的本事、资历不比你强啊?你升少将,多少人不服气?你想没想过为什么?今后你当这个组长,有可能和很多外勤站点打交道,总有一天,会因为你为人处世的方式方法,影响到工作,怎么?你还不服气?说你是为你好!”

刘泽之把话说的这么重,张弛讪讪的答道:“臭小子,见面就排揎我一顿!没大没小的……我不像你,人情练达,我是凭本事……我是说……我以后注意,总行了吧?!”

刘泽之失笑道:“你这是认错?懒得和你一般见识。行了,谈工作吧。”

张弛赌气不语。刘泽之不理他,自顾自的说道:“为了安全,我命葛佳鹏、赵枫在别的地方落脚,沈阳站在新京印钞厂有没有关系?”

张弛不能拿工作不当回事,只得答道:“我和沈阳站接上头后,问的第一个问题也是这句话,很遗憾,没有任何关系。你有所不知:新京造币厂的工人大都是军工,日本人并不多,以高丽人、TAI湾人为主。我命他们尽快设法,看能不能找出有用的关系。”

刘泽之为难道:“临时找关系?靠谱吗?工人?我们需要的是技术人员。”

“肯定是不靠谱,可也没别的办法。先说第二件事吧,局本部同意由你来执行除掉相原信义的任务了?”

“不是由我,而是由你来负责,我配合你。是我主动要求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弛悻悻然答道:“我怎么能知道?你心目中,我形象这么差,总不会是你担心我,惦记我,才申请来帮我的忙的吧?”

刘泽之呵呵一笑,答道:“你还记得杨文举吗?”

“当然,是我策反的他,后来他去了上海,从那里叛逃去重庆,谁知……你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据我所知,他和相原信义在一个研究所。”

张弛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确实吗?”

“交换相原信义的葛佳鹏、陈铭、武顺、季刚,都是76号抓捕的,相原信义回到东北后,写信向倪新表示感谢,杨文举叛变后,倪新也为他说了话,才又被关东军下属的这家研究所继续录用,在信尾附了一笔,问候倪新。这些信件不属机密,张占是行政科科长,稍一留心,就能得知。”

张弛思忖道:“杨文举是军统叛将,沈阳站一个联络点因他被毁,两人被捕,一人当场被打死。我三天前就打听过这件事,被捕的两个人后来也牺牲了,这三个人在沈阳站级别不低,和我见面的几个人提起他都恨得咬牙切齿。第三纵队的老谢牺牲,我被捕归根结底也是因为杨文举,后来你在北平营救我……孟霄杰,还有我养伤的北平站联络点的那名战友……你是说除掉相原信义的同时,把他也干掉?”

刘泽之缓缓地摇了摇头。

张弛一愣,说道:“你总不会是想利用他除掉相原信义吧?他能配合吗?就算是配合,事成之后,再背信弃义的干掉杨文举?这样好吗?”

“老张,杨文举是你策反的,军统最了解他的人应该是你,说说你对他的看法。”

“书呆子一个!曾在日本留学四年,还去美国学习过一年,中国人中难得的生物化学专家,以前的福田英夫,现在的相原信义都很赏识他的学术水平。关东军的几个研究所,研究的都是些丧尽天良的技术!他见的多了,作为一个中国人,不可能不反感。我和他相识后,挺投缘的,他也真心想去重庆……谁知阴错阳差,唉,当初就不该让他介入特工战,一失足成千古恨!”

刘泽之简短的向张弛介绍了自己和周成斌商定的计划。张弛吃了一惊:“且不说时候能否瞒过戴老板、毛先生,怎么向因为他而牺牲的孟霄杰、老谢等人交代?”

“孟霄杰、老谢等人的死不能归罪到杨文举一个人身上。张弛,如果相原信义的研究结果取得突破,投入实战,你想到过后果吗?”

张弛犹豫再三,终于点头首肯:“为了国家,我个人的恩怨算不了什么!给他一个机会,如能除掉相原信义,我一定配合你和周局长的说法。”

刘泽之夸奖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深明大义的大丈夫!”

“行了,别给我垫砖了。游说杨文举,只能由我出面。”

“杨文举被捕的时候,我还在76号,他叛变后,和我见过两面。我不知道你也来了沈阳站,原本的计划是由我出面,编造一段经历,现身说法。”

“这样吧,双管齐下,等我安排好怎么和他见面后,我们一起见他。”

刘泽之又道:“好,我等你的消息。老张,我不太了解纸钞的防伪技术,杨文举是个技术人员,你说他有没有可能认识这方面的工程师或者技术工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