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时候,张老师跟刘老师是轮流来画室的, 俩人同时出现的次数很少。

毕竟他们本身就是大学老师, 课程时多时少, 充满了不定数,抛开专业和严谨这两块不答,单就指导的时间来说,远远比不上那些只开画室的美术老师。

来这个画室的高三生,几乎都冲着明年的统考题目,因为据说这两位老师每年都会参与出题。

能在考试前知道题目,还可以看老师做范画, 自己跟着画一张,这跟进考场前一无所知的其他人比较起来, 多了一些优势, 起码不会两眼一抹黑。

不过两极分化会更严重, 画的好的会更好, 画的差的依然很差。

就是所谓的烂泥扶不上墙。

上午过来的是刘老师,他还是穿的一身长衫, 布鞋, 丢进哪个影视城搭建的民国街道上, 丝毫不觉得突兀, 倒是进了这脏乱的画室,才是真的不搭。

地上有一层铅笔灰,果皮塑料袋之类的垃圾东一个西一个,有个学生的水桶翻了, 那儿有一大片水迹。

刘老师挑着地儿走,边走边问,“昨天是谁值日的?”

没人回应。

刘老师平时给人的印象是个很随和的人,换个说法就是好欺负,没什么威严,他也不生气,又问了声,“我问你们,昨天是谁值日的,没人知道吗?”

夏唯把脚抬起来,翘在画架下的那层木板上面,短靴上下的点动,“娇娇,是你吧?”

周娇娇瞪夏唯一眼,她鼓着一边的腮帮子,口齿不清的说,“老师,我昨天肚子不舒服。”

她说话时,嘴里的包子往外喷。

噗,旁边有几个男生憋不住的笑出声。

刘老师摆摆手,让她把嘴里的食物吃完,别噎着,“今天到谁了?”

夏唯说,“是我。”

刘老师吩咐道,“那你去外面拿拖把进来,把地上的水拖一下,再扫扫地上的垃圾。”

夏唯目瞪口呆,“不是,老师,这还没到晚上呢,不都是下课才打扫的吗?”

她撇嘴,“我准备开始画画的。”

周娇娇哟了声,“你连画纸都没拿出来,在画板上画?”

夏唯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说,“周娇娇,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周娇娇也用同样的音量回,“这句话我也想跟你说。”

夏唯哼了声,转脸就冲刘老师笑,她长的好看,今天还涂了带颜色的唇彩,这一笑,真的就是书里的人比花艳,“老师,我可不可以在下午走之前打扫?”

刘老师摇摇头,想不通早打扫晚打扫有什么区别?他也没计较下去,“行吧,随你。”

夏唯对着刘老师的背影做了个耶的剪刀手,她得意洋洋的拿出红色的MP3,拽出耳机线,嘴里哼起《不想长大》。

周娇娇把最后一口包子啃掉,“出卖色相。”

夏唯微微一笑,笑容非常明媚,“你想出还没有呢。”

她给一边的耳朵戴上耳机,“对了,娇娇,你那指甲油是一块钱三瓶买的吧?那种太差了,你看你,涂上去很快就掉了,好丑的,还不如不涂。”

周娇娇气的手一抖,白了夏唯一眼,把自个的画架挪到黄单那边去了。

“那个死夏唯,她说我的指甲油是一块钱三瓶买的,怎么可能啊,明明就是一块钱一瓶,她还说我涂了指甲油很丑!”

周娇娇抠着指甲上掉的差不多的指甲油,“我这手就长这样,能怎么办啊,再说了,手胖点,手指短点怎么了,一看就是勤劳朴实的老好人,你说是吧?”

“夏唯那手又细又长,跟她那脸一样透着股不正经,说是什么天生拿笔的手,会画画的手,哼,结果呢,还不是画的很垃圾。”

见旁边的人屁都没放一个,周娇娇就拿手肘撞撞他,“喂,舒然,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黄单刚削好的铅笔就断了,“……”

周娇娇吐舌头,一把夺过他的铅笔跟小刀,“我给你削。”

但是周娇娇平时的铅笔几乎都是她爸削的,她把黄单那根铅笔削的坑坑洼洼的,还断笔芯,这忙帮的不咋地。

眼看铅笔越削越短,再这么下去,手都握不住了,黄单说,“算了,还是我来吧。”

周娇娇不好意思,打算从工具箱的笔袋里拿一根给黄单,就听到夏唯的声音,“舒然,给你。”

黄单看一眼夏唯手里的铅笔,细细的,看着就很舒服。

夏唯呵呵,“不错吧,我这可是拜过师的,不过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只学到师傅的一点皮毛,他削的铅笔是真漂亮,像艺术品。”

林茂凑过来,“我跟沈良都可以作证,小唯的师傅不但铅笔削的好,画也画的好,都不用老师给他指导。”

周娇娇不信,“真的假的,比沈良画的还要好?那怎么不跟你们来画室啊?”

夏唯把铅笔放到黄单边上的小凳子上面,“都不用老师指导了,还需要来这儿浪费时间?”

周娇娇啧啧,“那他跟你们是同班同学?什么时候学的美术?初中?还是从小就开始了?要是连老师的指导都不用,那起码有五六年的绘画基础吧。”

林茂说,“他是复读生。”

“根据我所知的,人家也就是跟我们差不多时候接触的美术,这就是有天赋跟没天赋的差距。”

周娇娇翻白眼,一副逗我玩呢的表情,“那么厉害,都扯上天赋了,怎么还复读,没上美院就算了,连本科都考不上?”

夏唯垂眼,“他没报名参加任何一个学校的单招。”

周娇娇知道有这种自信爆棚,吊炸天的人存在,“那不是还有统招吗?”

这次夏唯没开口,是林茂说的,“统招考试那天,他看见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当场晕了过去,错过了考试。”

周娇娇听笑话似的,“哪有人看到车祸就晕的?我以前碰到一只猫被车碾成肉泥,内脏都烂了,我还不都站一旁吃东西喝饮料。”

她那不以为意的样子,好像把猫换成人,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直没说话的黄单抬眼,“夏唯,林茂,你们口中说的那个复读生很怕车?”

“是啊,他非常怕车,已经到了一种,怎么说呢,就是不正常的地步,需要吃药的那种。”

林茂一边说,一边组织语言,想着法子描述的更到位,“他平时是个痞里痞气的人,挺嚣张的,很不好惹,但是一看到车,立马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反正有点可怕。”

夏唯似乎想起了什么,脸白了几分,“嗯,可怕。”

“我跟他一块儿坐过两次车,还没进车里,他就会很紧张,车子启动后到停下来,他全程都是紧闭眼睛,身子不停颤抖,满脸都是冷汗,脸白的跟鬼一样,真的,我一点都不夸张。”

林茂喷着唾沫星子,“更离谱的是,有时候他本来跟我们说着话呢,听到车子的引擎声,就会变的不对劲。”

周娇娇转转眼珠子,顺着话说,“那他是以前发生过车祸,留下了心理阴影吧,要不就是他的家人出过事,这种情况绝对是心理作用。”

夏唯抠着手心,轻声说,“我问过我师傅,他说没有。”

周娇娇说不可能的,“你师傅肯定没跟你说实话,如果不是他,那就是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发现夏唯看过来,她耸耸肩,“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啊,什么亲眼看到爱人在车祸中死去,就会留下很深的阴影,根本克服不了,从此怕坐车,怕看到车,甚至怕听到车子开动的声音,很惨的。”

夏唯笃定的说,“别逗了,我师傅连初恋都没有。”

周娇娇说,“夏唯你才逗呢,你又不是他的谁,干嘛要告诉你?”

夏唯想说,她偷偷调查过,错不了的,师傅就是没初恋,也没喜欢的女生,不过她没说出来,觉得没必要跟周娇娇说这些。

“他去年就是画室里画的最好的了,墙上贴着好多他的画,老师都觉得他挺可惜的,还说他要是有时间就来给大家画画范画呢。”

林茂扭头喊,“你说是吧,沈良。”

沈良背对着他们,面朝画板,拿铅笔在起啤酒瓶的线稿,“嗯。”

周娇娇打心眼里崇拜沈良,觉得画画好的都很厉害,她看沈良都承认了,这才相信林茂跟夏唯说的,不禁有些唏嘘。

“原来真有那种人啊,好可怜,要不是有那毛病,今年已经在美院了吧。”

夏唯把没镜片的黑框眼镜往上推推,“可不可怜的,也轮不到你同情,你还是把自己的画功再提高提高吧,免得你被老师批的时候,你爸那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周娇娇瞪着夏唯的身影,“舒然,林茂,你们听听,死夏唯这说的是人话吗?”

“她说的是人话,你不是。”

林茂瞥周娇娇一眼,“干嘛在小唯的名字前面加个死字啊,你们还不到这么熟悉的份上,况且,这也不是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听起来怪怪的。”

周娇娇皱皱鼻子,她长了张苹果脸,虽然不及夏唯漂亮,看起来却很可爱,不高兴的时候也不会引起别人的反感,“你们是一个县里的,也在一个学校,肯定站她那边咯。”

“舒然,咱俩一拨。”

黄单纹丝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娇娇无语,“林茂,舒然从昨儿开始就不对头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茂摸下巴,“他突飞猛进,用脑过度,需要随时随地的放空,你这种不用脑子生活的人是不会懂的。”

周娇娇,“……”

林茂突然骂了声,“操,差点忘了正事,赶紧让沈良找老师去,把我们几个的画被改的事说一说,不能再让那王八蛋得逞了。”

他拉起沈良就往外面走,“去吧去吧,好好说说。”

沈良挣脱开了,“你自己怎么不去说?”

林茂的一双眼睛本来就很小,笑起来时,只剩下一条缝隙,给一种像是在打什么坏心思,小算盘多如毛的感觉,“我哪儿能跟你比啊。”

“沈同学,我画的那么烂,找老师说话,肯定没戏啊,你就不同了,每次考试的总成绩第一,素描水粉速写也样样第一,老师对你很器重的,有个什么事由你来说,老师都会上心点。”

沈良听到这话,唇角扬了扬,“等着吧。”

工作室在画室旁边,跟画室有三个共同点,一是空间小,二是环境乱,三是卫生差,里面摆放着石膏,画具,桌上乱七八糟的堆着很多画。

刘老师在雕花的木椅上坐着听昆曲,手里捧了杯茶,见沈良进来,就问有什么事。

沈良把画被改的事告诉了他。

刘老师见怪不怪,他也有过学生时代,“你确定门锁了?”

沈良说确定,他这回一点都不心虚,“今天早上张舒然是第一个来画室的,我过来时,他在门口等着,锁就挂在门上面。”

刘老师把青瓷茶杯放到桌上,“这事张老师知道吗?”

沈良说不知道。

刘老师问道,“为什么昨天不告诉张老师?”

沈良抿唇,“我们……我们以为这种事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就没有跟张老师提,毕竟都是一个画室里的人,闹僵了也不好,没想到那个人竟然还敢这么做。”

刘老师看着面前的学生,“这么说,你觉得是画室里的人干的?”

沈良抓抓后颈,“一开始觉得是大学生,但我想对方如果是因为无聊,故意整我们,应该不会用相同的手法来第二次。”

刘老师没再问下去,他把大家都召集在院子里。

先把这两天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刘老师背着手道,“既然你们选择了这个画室,就要好好学画,我不管里面当中的人是嫉妒,还是因为什么,这么做都是不对的,希望大家以后互相监督,不要让谁在考试前添什么乱子。”

他的声音一沉,脸也板起来,“要是再有下次,我一定严惩!”

大家伙回到画室就开始交头接耳,猜这种阴招是谁干的,那几个人遭殃的人是肯定要除外的,剩下的人里面,谁的嫌疑最大?

要说嫉妒,那破坏沈良的画还能理解,其他几个……完全没必要嘛。

不对,这两天进度超大的那个也值得被羡慕嫉妒,至于夏唯,哪儿是来画画的啊,就是来走秀的,周娇娇跟林茂也是一言难尽,反正明年是考不上的。

黄单一上午都没怎么说话,手上弄到了铅笔灰,蹭到鼻子上去了,他也浑然不觉。

林茂看见了就捧腹大笑,说舒然你怎么变傻了?

黄单跟大家一样,在画纸的一角写上名字缩写和当天的日期,“什么?”

林茂瞅他的画,“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你画画是牛逼了,可是人却变的呆头呆脑的。”

黄单,“……”

林茂说,“回去教教我呗,让我也跟着领悟领悟。”

黄单说,“可以的。”

林茂看他站起来,把凳子往里面推推再转身离开,好半天才不敢置信的喃喃,“嘿张舒然,我只是随口说说,你还真答应了啊,这么义气……”

沈良慢悠悠的来了一句,“你以为别人都像你那么自私?”

林茂拍他的肩膀,“说谁呢?谁自私了?”

沈良把手表戴手上,“谁听见了就说的谁。”

林茂咬牙切齿,“那些女生还说你是什么君子如玉,呸,你丫的就是一心口不一,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沈良冷下脸色,“行了林茂,不就是以前你的女神倒追我,被我给拒绝了的事伤你自尊了吗?有必要记到现在?”

林茂对沈良竖起中指。

他一转头,发现周娇娇在边看张舒然的画,边改自己的,就抽了抽脸,“娇娇,你至于吗?”

“你以为我想啊?都是被逼的。”

周娇娇把切出来的生硬线条全部擦掉,照着张舒然的重新勾画,这么一改,她感觉明暗交界线和反光的处理好多了,果然还是临摹容易些,写生太难画了。

“我爸说这个月底的考试不能进前二十,就不给我零花钱了。”

林茂啧啧,“叔叔这招真狠,到年底绝对能省一笔钱。”

周娇娇吹掉纸上的橡皮屑,不耐烦的说,“去去去,别打扰我画画。”

沈良伸脖子一看,“你连形都画不准,改什么线条。”

周娇娇的态度跟对着林茂时截然不同,笑成了个红苹果,“那你教我。”

沈良手插着兜,“没的教,只有多练习。”

林茂看周娇娇吃瘪就乐了起来,他冲沈良说,“你帮我改改呗。”

沈良转身回到画架前,把画板上的画取下来,放到角落里那块长桌子上面,跟自己的其他画放在一起,“改不了。”

林茂撇嘴,“神气什么,下午他来了,我让他给我改。”

沈良整理画的动作一顿,“他不是不来画室吗?”

林茂个头比沈良高,轻松把胳膊肘搭在他的肩头,打趣的说,“怎么,怕他抢你的风头啊,沈良,真不是我说你,在学校里摆出那么个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鬼样子就算了,这儿的人都很崇拜你,可千万要把自己的妒忌心藏好了,不然会很尴尬的。”

沈良一声不吭地把他的胳膊肘拨开了。

那力道很大,林茂猝不及防,往后退的时候脚踩进了水桶里,他抓狂的嚎叫,“他妈的,这可是老子买了不到一周的邦威——”

水池那里,黄单在打肥皂洗手,顺便把鼻子上的铅笔灰洗洗,他看到不远处的夏唯,正在拿沾水的纸巾擦短靴。

那靴子是米白色的,前头有一块黑,是铅笔灰弄上去了,很难擦干净。

黄单甩甩手上的水,从他这个角度看去,看到的是夏唯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上那件白裙子的原因,还是她画了什么妆,总觉得她的脸很白。

夏唯察觉到黄单的目光,扭着脖子笑问,“你看什么呢?”

黄单没有被抓包的窘迫,他走上前,“铅笔灰不好擦的,回去用洗衣粉泡泡吧。”

夏唯说烦死了,真讨厌画画。

黄单搜索原主的记忆,没有找到相关的信息,他用着随意的语气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学画?”

夏唯把靴子上的碎纸弄掉,站起身说,“不想在课堂上课。”

黄单愕然,他以为夏唯会说是家里逼的,希望她考个本科,或者是自己的文化课差,只好另走艺术这条路拼上一拼,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美术生上文化课的时间是要比普文普理少。

黄单的眼眸半眯,他发现这么近的距离看,夏唯的脸更白了,把脸上充满活力和自信的笑容都衬的有些诡异。

夏唯笑弯了眼睛,“还看啊?”

她哎一声,手指拨动耳朵上的大耳环,“我知道我很好看,但是你这么一直盯着,我也会难为情的。”

黄单的双眼微睁,“你……”

夏唯笑容不变,以为会有一场表白,她想好了怎么拒绝,发好人卡的事自己经常干,“嗯?”

黄单说,“你的脖子上有一只虫子。”

夏唯啊了一声,“什么?”

黄单指着她的脖子,“虫子,火柴头打小,在你的脖子上吸血,你没感觉到痛吗?”

夏唯后知后觉,她惊慌的去抓脖子,嘴里啊啊的尖叫。

那虫子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夏唯的脖子上有好几道抓痕,都出了血,是她自己抓的,皮还在她的指甲缝里。

黄单没手机,夏唯有,他借过来上网搜了递过去,“我没看错的话,就是这个草鳖子。”

夏唯知道是什么虫,反而没那么怕了,她扣着指甲缝,走到水池那里冲洗,“恶心死了。”

黄单问道,“你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夏唯说没事,她啊了一声,“好恶心啊,舒然你能不能帮我把挂在画板后面的包拿给我?”

黄单去给她拿了。

夏唯赶紧把指甲都给剪掉了,她松口气,跟黄单道谢,之后才去回应闻声过来看情况的其他人。

这会儿的夏唯笑的很美,站在人群里就是一颗星星,吸引着别人的目光,好像刚才大喊大叫的不是她。

黄单收回视线,将杂乱无章的信息暂时全存起来。

他想起夏唯跟林茂说的那个人,神经末梢轻微抖了抖,不知道是不是……

林茂觉得自己那邦威之所以遭殃,就是沈良害的,他中午都没上对方那屋玩耍,心里窝着火呢。

黄单准备睡个午觉,林茂偏要拽着他出去玩。

农大的校园很大,篮球场上只有几个人在运球传球,挥洒着汗水,黄单被林茂拉进去,陪着一块儿看球。

林茂看的手痒脚痒,“那边有个小超市,我去买篮球,咱俩来一场?”

黄单摇头,“不来。”

以前上学的时候,他的课余时间都用来看书了,不喜欢把自己搞出一身臭汗。

林茂骂了声卧槽,“张舒然,你要放我鸽子啊?前几天口口声声说要跟我较量的不是你?”

黄单心说,不是我。

林茂摆手,“算了算了,陈时说要在这边待两天,到时候我跟他玩去。”

黄单知道林茂说的是那个很会画画,非常怕车的复读生,“他是辰时出生的吗?”

林茂说,“不是辰时,是耳东陈,时间的时。”

黄单哦了声,“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