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允许你离开。”陆君驰收紧手上的力道, 嗓音压到最低, “绝不。”
上辈子, 奶奶过世后没多久她就出了事, 这次，他送走了乔雨初，苏芷曼目前也失踪了，他已经安排人去找不会再有人伤害她。
“有些事不是你不允许就不会发生。”伊锦苦笑。
所有的爱恨都不会因为死亡而终结，她不恨陆君驰但也不爱了。出于愧疚而弥补的感情, 很廉价, 也很虚假。
他如果说, 上一次他也爱过她那根本不可能。
“相信我。”陆君驰的嗓音里满是苦涩，暗暗抓紧她的手不敢松开。
伊锦没接他的话，她对他没有任何信任。
老太太的抢救持续了十几个小时终于结束，人是救回来了，但依旧昏迷不醒，需要送去重症监护室监护。
伊锦又累又饿, 从楼上下去厉佑霖打来电话, 询问老太太的情况。
“还没醒，医生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伊锦深深叹气。“你早点睡，我这两天可能会比较忙。”
厉佑霖沉默几秒，忽然说, “我陪着你。”
伊锦弯了下嘴角, 拒绝了, “不用, 你有自己的事要忙。”
他从国外回来是因为看到她上了新闻，外公也走了，他现在唯一觉得亲近的人大概只有自己。
伊锦不敢想象自己离开后，他一个人要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孤独会把一个人意志彻底打垮。
还有陆君卓。他喜欢她，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次她都知道。
越是如此，她越不能接受他。
与其让他面对生离死别的痛苦，不如让他一直以为自己去远行，只是归期不定。
他现在才25岁，未来还那么长，肯定会遇到更多更有趣又漂亮的女孩。
“我的工作随时都可以停。”厉佑霖语气执拗，“不管什么事我都陪着你。”
伊锦闭了闭眼，嗓音低下去，“那好吧，我明天联系你。”
挂断电话，伊锦正准备发动车子开出去，陆君驰不知何时过来，像尊雕塑一样立在车外。
伊锦降下车窗看他。
停车区光线昏暗，他的脸笼在阴影里比平时要冷很多，感觉整个人像是浸在冰水里，冷的有些吓人。
“我有话要跟你说。”陆君驰先开口，跟着迈开脚步绕过车头拉开副驾座的车门上车。
伊锦发动车子开出去，直接去了离得最近的夜宵店。
从下午过来她一口水没喝，也没好意思走开。离婚的事只有俞敏娴知道，她要是真走了，陆家的一大帮亲戚肯定会有意见。
停车进去坐下，伊锦要了一份面，神色平静的看着陆君驰，“先吃东西，我很饿。”
陆君驰也点了一份一样的面。
伊锦起身去拎了一壶茶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顺便也给他倒了一杯。
“奶奶的情况非常不好，能不能醒来是未知数。”陆君驰捧着茶杯，目光落到她身上，“不过你不用担心，雨初不会回来，苏芷曼也不会再针对你，她失踪了。”
“无所谓。”伊锦肚子饿得不想跟他聊这个话题，“还有什么话等会说，我现在没精神听。”
陆君驰沉默下去。
面很快送上来，陆君驰拿起筷子沉默开吃。伊锦狼吞虎咽，吃完筷子一放平静的看着他，“说吧。”
“把你丢进鳄鱼池不是我下的命令。”陆君驰艰难开口，“早在婚礼之前我就喜欢你，只是自己都没发觉。”
“喜欢？我被你妈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伊锦冷淡掀唇，“不是一次两次，每一次你从来没维护过我，我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不该在酒里下药。”
“我也有错。”陆君驰闭了闭眼颓然起身，“我很抱歉在你需要保护的时候，没能及时站出来，可是伊锦，我对你的喜欢并不是出于弥补，而是上辈子来不及告诉你。。”
伊锦坐着没动，直到他走了很久才起身出去拿车回家。
早上醒过来，想起陆君驰说的那些事，抿了下嘴角爬起来洗漱。
不是弥补又怎样，一切发生过的事都在记忆里，这五年来的记忆有没有其实真的没差别。离开这个世界，他不过只是书本上的一个名字。
9点多，厉佑霖打来电话，说带她去兜风。
伊锦看着外边的滚滚热浪，直接拒绝了。
吃过早餐又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陆君驰发来一条消息，早上老太太又送去抢救，虽然没出事，但医生已经建议准备后事。
伊锦给他回了一条，想了想，没去医院。
老太太这会还在重症监护，去了也没意义，医院也不会让他们进去探望。
周一早，会计事务所来人审计账目，公司周年庆的活动正式上线，伊锦跟在陆君驰后边忙的脚不沾地。
厉佑霖请了假过来陪她，一会给她冲咖啡一会帮她整理文件，看得陆君驰眼睛疼。
连着忙了一周，老太太还是没醒过来，陆家开了家庭会决定放弃治疗。
伊锦很难受，离开陆家后跟着陆君驰去医院看望老太太。
病床上的老太太只剩一副骨架，整个人已经瘦到完全脱相，维持她生命的仪器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格外的刺耳。
“她不会再醒来了。”陆君驰声音低低的说了句，蹲到床边隔着衣服握住老太太的手腕。
伊锦鼻子发酸，嘴角死死的抿成一条笔直的细线。
如果不是自己，老太太不会这么快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