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万由旬纵广的须弥山, 金砌玉筑城中复城的善见城,金碧辉煌热闹非凡的殊胜殿。

帝释天自觉此下应是人生最喜乐的时刻, 却是因为身边坐的是她。再多财宝,再多权势, 再多繁华,都比不上她。

墨焰一身似火的嫁衣,衬得容颜极尽璀璨。可她的神情却透出极端的落寞,仿佛一切热闹都与她无关。

御座不小,帝释天却与她比肩而坐。方才已敬过一轮的酒,帝释大人脸上染着些微的绯红,微微侧了头, 一双波光含水的碧眸直直的望着她。她望着她只不说话, 嘴角抿着笑意,显出几分痴态来,是欣喜到极致的模样。

墨焰自然有所察觉,兀自敛着眉眼不去过问她。她们今日是最受瞩目的二人, 又是在御座之上, 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中。

帝释天却是不管这些。她并非没有教养的人,只情之所至如今又是名正言顺,行为便难免放肆了一些。她仍望着自己的新娘,一边伸手握住她掩在袖中的手,一边俯到她耳侧轻轻的道:“焰儿,你好美。”

她从不曾想过自己竟会如此迷醉于一个人的美色之中。只是望着墨焰,她便觉得头脑发晕, 胸口发闷,心尖发疼。

她终于已是自己的人,也终于无法再离开自己。

只有一这样想,只要这个念头一起来,帝释天便被熏得飘飘然起来。

墨焰的身体僵了一下,却并没有忤逆她,身姿依旧端正,不迎合亦未退缩,只轻轻说了一句:“有人在看。”

她方才也饮了一些酒,比起帝释天的酣然却好了太多。

不知这句话戳中了帝释大人的哪个点,她竟然因此开心了起来,面上笑容更甚,眼都弯成了月牙型,口中没遮拦的道:“那就让他们看。”

叫他们知道,你是我的。

这句话虽然未出口,墨焰显然也明白了她的想法,一眼轻飘飘地瞟了过来。

帝释天如今只要墨焰愿意瞧一瞧她,她便能高兴死了,头晕胸闷心发疼的症状立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今日真欢喜。”她手中捏着墨焰的手,口中切切的道:“你不知道,我盼这一天盼了多久。”

她带着几分微醉,这般说的时候语气是开心的,眼中却愈发湿润了起来,倒无端生出不少凄凉。

墨焰抿了抿唇,到底说了一句,“你有些醉了,待会儿不要喝太多。”

紧那罗的乐声正好落下,又到敬酒的时候。此时修罗王率先起身,众人突然想起他曾向公主提过亲的事。

场面透露出些微的紧绷与尴尬。

当初修罗王提亲,若非帝释大人阻拦怕早已是成事了的。如今中意之人成了他人新娘,也不知这修罗王作何感想。

帝释天倒很是落落大方,似乎早已忘了还有这回事,只手里的酒杯端起来是多少,放下时仍旧是多少,仅略微抿了一口。

观察仔细的人便觉得,那修罗暂且不论,大人心中估计是还有疙瘩的。只再后几次,又有几人敬酒,她都喝得不多,这才又摸不着头脑了。

要说帝释天不介意修罗王,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对墨焰,她是一点点醋都不会漏吃。只如今谁输谁赢已然分明,她作为胜者又怎么好不表现出大气的一面呢?

不过,方才媳妇已吩咐过自己不要多喝了,她自然是不能违背的。况且之后还要洞房花烛,喝太多也确实不好。

她脑子溜了一溜,宴席已过大半,这压轴的节目便也上来了。

今日来的宾客都非无礼之人,知道这乃是最重要的一出节目,到了此刻都安静了下来。况且迦陵频伽现在已是世间少有,今日或许就是唯一能够听到此妙音的机会,又怎么会不聚精会神呢?

迦楼罗王扶着妹妹迦陵频伽来到殿中,仔细为她铺了垫子,而后便寸步不离的守在了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