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歆将负责照顾皇帝的人手安排好,出了门就发现四皇子徒元奕等在拐角处,他快走了几步,来到徒元奕的跟前,“殿下!”

“安排好了?”

“是,殿下!都是值得放心的人手,黄先生去了藏经阁,王忠被卑职支开了,都不在皇帝身边。”

“嗯!”徒元奕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问道:“怎么还没…”

徒元奕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安歆已经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便开口解释道:“卑职用的药乃是用寒山寺内存的草药临时制成的,寒山寺内的草药一般都是用来治病救人的,除非病情需要,否则的话是不会备一些奇门峻药,因此制出来得药毒性不大。作用也很慢。”

“哦?可是这药不是立即就发作了吗?还有他们身上用的药不也起作用了吗?”

安歆当然明白徒元奕的担忧,他虽然不想透露出这药的来历,却也不得不开口,他们已经背叛了皇帝,投靠了四皇子,根本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因此他们要比其他人更加忠心才能换取四皇子的信任,还有他未来能够信守承诺。

不过要和别人证明自己一定会死,怎么都让安歆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即便是坚定如他也不免在心底涌出些许后悔。不过他立即将这点儿后悔压制住了,他很清楚后悔这种情绪是不能放任的,否则的话便会泛滥成灾,挤满他的内心,将他内心的勇气全部挤出去,一点不剩。

可是现实却不容得他们后悔,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是没有后路的。而且安歆也想走的有尊严一点,最起码安静平和的直面死亡,也好歹给人留个好印象。即便是哭哭闹闹又怎么样呢?难道还能不死?不过是徒留人笑话罢了!

“陛下身上的药原是抹在茶盏上,未免被人发现,下的量不多,陛下之所以发作的快是因为陛下年纪大了,即便再怎么保养也不比年轻人的身体,所以才会发作快。不过这一点药量虽然让陛下倒下了,却不能击垮陛下。若是殿下不满意,再加大药量就可以了。”

徒元奕沉吟片刻,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你们身上的药呢?”

“卑职等人至今已经连续服了三顿药了,现在这药已经入了骨髓,再吃几天便入了脏腑之中,神仙难救。”

安歆说的很平静,好像这话里的主角没有他一样,徒元奕难免对他高看一眼,英勇赴死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靠的就是一股子心劲儿,心劲儿在的时候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可是心劲儿过去了,就知道害怕了,而且会表现的十分懦弱,与之前判若两人。

这种人徒元奕在皇宫里见的多了,总有人忠心为主子赴死,若是当场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死不成,再一恐吓用刑,只有极少数才能坚持到最后,剩下的多半都会招出来。

徒元奕见的多了,也不免想过,若是自己落到这个地步会如何?他想了很久,到底还是觉得自己是做不成勇士的,若是他只怕是尽力当场就死掉,也不会去经历那些考验的。

而安歆让他十分佩服的是他竟然就这么坦然的面对了死亡,在徒元奕看来,凭着一股子心劲儿跨过死亡的瞬间不难,可是知道自己一步步踏入死亡路途,还是自己亲自下的手,这却难得多。

徒元奕这会儿倒是十分惋惜,别的不说,就他这份心志,不死的话绝对是个干臣。可惜了!

不过再怎么可惜徒元奕也不会开口说停止用药的,先不说天下这么大,未来都是的他的,他还能缺能干的臣子吗?

而且这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为自己私利就敢对皇帝动手,若是留下来谁能说他未来不会为自己又对他动手呢?留着也是个祸害!

可以说徒元奕是感激安歆的,同时也是忌惮安歆的,甚至是忌惮多于感激的,不用他父皇吩咐,徒元奕便已经下定了决心,其他人或许还能留几年,但是这个安歆却是要立刻就死的。

安歆当然知道这一点,从他踏上这条逆天之路他就没准备活着走出寒山寺,他也未曾如其他同伴那样对四皇子抱有奢望,即便是对四皇子有利又如何,当四皇子踏上皇位之时,他们这帮胆大妄为,竟敢挑衅皇家尊严的逆贼就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赌的不过是四皇子的顾忌罢了,四皇子会为了名声而留他们一段时间,因为很明显,跟在皇帝身边的侍卫们都死了,绝对会给人留下浮想联翩的空间,四皇子登基未稳,绝对不会让自己沾上这种名声。

安歆也只能期待上天保佑,这时候他突然渴望起权力来,若是他有权利,即便他杀了皇帝又如何?四皇子顶多是虚以逶蛇,一步步蚕食他的力量,却不敢真的动手杀他,而且四皇子为了不撕破脸面,还要替他遮掩,这才是权势的力量,即便是皇族天子也能踩在脚下。

可惜他觉悟的太晚了!

安歆低着头,遮掩了他嘴边的苦笑,和他眼中突然燃起而又迅速熄灭的野心。

不过安歆却不知道,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未来会有人替他做到的。

“这人倒不错!等我们走的时候就把他带走吧?”

“行,听你的。”这种无关大局的事莫菁自然愿意听柳湘莲的,不过是带一个人罢了,就当是带个仆人好了。

莫菁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柳湘莲反倒不痛快了,因为莫菁的反应就好像是对他的补偿,亦或是一场交易,就像是他答应留下来陪莫菁,而莫菁正是出于对他的补偿答应了他的要求,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像是交易一样。

这让柳湘莲不得不感到不舒服,对于一点不舒服他不打算隐藏,于是便直接开口道:“莫菁,你为什么会答应我带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