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帝国的皇帝,一个统治这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国家的皇帝,一个已经统治了这个国家四十多年的皇帝,庆元帝可以算得上是这个国家最见多识广的人了,他见过各种匪夷所思,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那些事情都比不上这件事情的诡异程度。

甚至庆元帝一度都不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他甚至觉得这不过是底下人胡编乱造,说来骗他的。

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不过是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笑话,还笑呵呵的吩咐他的太监总管戴权把这个人关到偏殿去,待明日再说,他不是说明日就可能忘了吗,那么就明日再来说吧!

太监总管戴权同样对于这件事情很感兴趣,所以第二人一早他就派人,过来报信的人叫了过来,只是这个送信人表现的与昨日判若两人,不是他来的时候,是惊慌恐惧的,而今日却不过是拘谨,如同哪些进入皇宫面见圣上的大臣们脸上的神色一般,就好像昨天他说的那些事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影响,最开始的时候戴权只以为他睡了一夜缓过来了,可是后来越想越不对,追问他几句,却发现这人,就好像昨天的事完全没有发生一样,联想到他昨天回报皇帝时说的话,戴权心里边便越发惊疑起来,忍不住报告给了皇帝。

庆元帝立时便重视起来,他很清楚戴权的为人,如果不是有完全的把握是不会捅到他面前。他可以不相信那个送信的人,却要相信戴权。

果然就如戴权担心的那样,那个送信人的完全不记得昨天他究竟说了什么,还只以为自己来不过是向皇帝报告昨天四大家族当家人聚集在一起商讨生意的事情,完全没有提到那块宝玉的事情。

当皇帝提到宝玉是,他只说一切正常,庆元帝与他的贴身侍卫总管相视一眼,眼中的惊疑再也掩饰不了,“他们昨日就没有提过宝玉吗?”

那人想了想,摇了摇头,只说:“并无半点提到宝玉的意思,只有忠靖候前去看望了他,余的再无任何事情发生。”

“你且下去吧!”心知从这个人身上在无法做出任何事情,庆元帝只好让他退下了,不过却仍是示意戴权让他留下这个人。

待那个人恭谨地退出门,庆元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好大的胆子,在这宫中竟也有能力动手!”

戴权作为伺候皇帝是十多年的老奴,自然是无比了解庆元帝的心,他知道庆元帝担心的不是那人有能力在宫闱中动手,而是那个人今天竟然能在宫中动此人,将来未必不会动他这个皇帝,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尤其是在认为紫禁城是皇帝最安全的居所,而现在竟然有人能够在这护卫重重的紫禁城中动手,如何不让紫禁城的主人,庆元帝生气呢,甚至他内心深处是惧怕的,这人的手段远远超出人类的想象,用的绝对是那些妖魔鬼怪的诡异手段,绝非人类可及,而那块宝玉又是衔玉而生的祥瑞,谁知道他哪一天会不会把主意打到他这个皇帝手上,想要改天换地呢?

原本对于贾家的那块宝玉,庆元帝不过是可有可无,只是让人随时监视者,见他无异动,就不想再管他了,对他而言,哪怕这人是衔玉而生,自带祥瑞,但是,一个整天只知道吃胭脂,又是个胸无大志的,本就不配让他放在心里。

至于那为老太君,为了保下这块宝玉,所使的手段,庆元帝也不过是冷笑一声,根本就不看在眼里,只是那时候他还觉得这老太君八成是疯了,竟然把整个家族的希望都搭在这块宝玉身上,可见是后代实在无能让她走投无路,只能疯狂一把。

现在结合贾赦的话看来,老太君的行动实在诡异反常,八成是那妖玉使了什么手段控制了她也说不定。否则,一个人的行为怎么会突然变化那么大呢!

况且,哪怕老太君真的是把希望寄托在宝玉身上,希望他的祥瑞能给贾家带来复兴,但是又有哪一个老太太,能够对自己的儿子孙子那么决绝,那么狠毒呢!

可见贾赦的怀疑,绝对是真的,那位老太太一定是被那快妖玉给控制了!

“陛下不必动怒,您想呀,那人虽然能够动这个送信人,可是为何陛下和奴才却还记能记得呢!可见,这是陛下的龙气在保佑您和奴才!那人之所以能够动得了这送信人,一定是那送信人不能如同奴才这样长久的侍奉在陛下跟前,无法久沐龙气,才会被人得了手!”

戴权的这番话说的庆元帝眉目舒展了许多,不过他到底也清楚,这不过是奴才奉承他,并不能做真,不过心里却也有了那人不敢对他动手或许真的是顾及他身上的龙气,不敢伤及天子的原因,但是他也是不敢赌,万一那个人真的疯狂起来,不管不顾又该如何呢?

庆元帝想了想道:“你派人去请相国师的几位大师,还有龙虎山在京城留下的几位仙师进宫,务必要快一些,还有态度要虔诚一些!”

戴权自然是应了下来,不过他还犹豫了一下,想起清虚观张法官塞给他的银票,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不去请清虚观张法师吗?”

“哼!”庆元帝沉沉的看了一眼戴权,看的戴权心虚的低下头,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他这才道:“这张法官原是老国公的替身,我听说那贾宝玉每到国公爷的忌日以及自己的生辰都要去清虚观拜一拜,这十几年来少说也见了百八十面了吧?那张法官愣是没看出来这妖玉的诡异之处,想来法力实在浅薄,即便是来了又能起什么用呢!”

戴权不由的暗叹自己贪财,非要多嘴一句,见庆元帝只不过是说了两句并无动怒之处,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跪下来叩头:“是陛下思虑周到,奴才一时没有想到,还望陛下不要怪罪才是!”

“朕看你不是一时没有想到,只是被钱财糊了脑子,这才想不到!”庆元帝笑骂了一句,戴权见他有了笑模样,这才大着胆子道:“这也是陛下宽宏大量,能体谅下头的难处,奴才这才能够有胆子呀!”

戴权能在皇帝的贴身侍卫总管这个位置上盘踞四十多年,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但是这皇宫内能够体贴上意,能够媚意奉上的多得数不胜数,而戴权能够,一直没有被那些人挤下位子,靠的还是他完全忠诚于皇帝,无一点私瞒之处,便是那些太监大臣塞给他的钱财,他都也一一报给皇帝,所以皇帝才能数十年如一日的信任的他。

张法官塞给戴权钱财的事情皇帝自然是一清二楚,皇帝自然也知道戴荃为他说话,是为了什么,不过戴权虽然为人贪财了些,但是好歹知道报给自己,总比某些人明面上两袖清风,口中天天喊着忠君爱国,一心只为君,天天拿着严要求对着他这个皇帝,他不过是多吃了一口菜,多用了一口水,那些人便要哭着喊着说皇帝群奢极欲,好像他已经堪比纣桀一般,可是看看那些人呢,私底下用的都快要比他这个皇帝用的还要好了,天天往自己家里搬银子,好像国库里的银子是他自己的一般,用着半点不心疼,再到国家需要银子他们便喊穷,稍微多收他们一两银子就跟割他们肉似的!

可见那些大臣口里喊的跟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根本就不能信任他们!

到底还是这些太监,有朝廷的哪些勋贵们,他们的权势都来自于皇帝,他们的地位中不过都在皇帝一意之间,他们跟皇帝才是自己人!

庆元帝摸索着从他家老五那里传来的暗报,心里反倒没那么震怒了,人人都道他信任,那几位哥了,但是那也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事实上除了他自己他谁都不信!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两个人的私底下动作而伤心了,只是可惜了,你说他还年轻的时候,只怕立马就会下诏将这两个人,处理掉,不过现在,还是需要稳定才好!

庆元帝暗暗的摸了摸自己的胃部,那里还有些隐隐作痛,虽然已经吃了那么多太医开的药,但是仍然无法根治,而且近来疼的越发频繁,庆元帝便知道这是他的身体在抗议了,只是可惜他却根本没有办法休息,因为他是皇帝,除非他死了,否则的话,他手中的权力绝对不会让渡给任何人。一个失去,权力的皇帝,只怕生不如死,他是绝对不会想要尝到这一点的。

庆元帝的摸了摸自己的手,尽管保养的十分得当,但是手中已经慢慢的起了皱纹,他已经在这个皇位上坐了四十多年,已经做够了,最多也不过是三年,社会上就需要换人了,在这个新老交替的时期,最需要的便是稳定,所以他只能可惜的摩挲着自己的手,无奈的放弃了心中血腥的想法。

不过虽然很可惜不能自己动手,但是留给儿子也不错,新帝需要立威,这两个人正好拿来开刀,而且他这个五儿子虽然一向聪明,但是还是念书有些念傻了,被那些儒家的文官们给洗脑了,这件事正好给他警醒,让他知道哪些大臣都不可信!皇帝注定是孤家寡人,靠的只能是自己,所有的人都是他手里的刀,一切都可利用!

戴权见庆元帝慢慢的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他识趣的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大殿,向门外走去,并且轻轻的带上了大殿的门。

门外阳光明媚,温暖的金色光芒洒满了外头,但是不知为何,这金色的光芒像是有意躲避一般,永远照不进那沉沉的大殿之中。

庆元帝召请相国寺的几位大师,还有龙虎山的几位仙师的消息立刻就在京城传播开来,无数人注目着那座高高鼎立在京城之巅的紫禁城,希冀着从那位紫禁城主人的一举一动中探听到他的心意,然后自己能够凭借着这点心意做出贴合那位皇帝的举动,好获得他的宠幸,借而获得荣华富贵!

但是,皇帝从来都是高深莫测的,大多数人都无法轻易探听到他的心里,所以大家更多的只能是胡乱猜测,而一个比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猜测就在京城中流传起来。

都说宫中闹鬼的皇帝需要请大师们去捉鬼,也有说,皇帝重病不起,是因为中邪了,需要大师们去给他驱邪,也有说别的的,但是无论哪一种都可以都给那几位关心皇帝举动的皇子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到底怎么回事?乾清宫里后还没有消息传出来吗?”徒元奕虽然还坐在位子上,但是内心的焦躁已经快忍不住了,还不等他有所举动,这乾清宫的行动让他无法抓住头脑,让他不得不怀疑乾清宫这诡异的举动是否跟他提供的消息有关,但是至今为止,乾清宫却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这让他越发难耐,甚至有些冲动,想要直接一些,但是到了他如今这个地位,任何举动都要谨慎,否则的话,哪怕是一些小处也能够动摇他的地位,由不得他不小心!

“奴才又去问了问,并没有消息传出来,不过奴才也探听到了,今日这是乾清宫的总管戴权亲自下了令,不许往外传递任何消息,实在不是那些人无能,只是乾清宫驻守甚严,但是得了消息如今也无法传出来呀!”

徒元奕身边的大太监周元无奈的劝说着他,乾清宫中安插的人手轻易不能暴露,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但听到了某些消息,为了不暴露自己,也是不敢往外传递的,不过这也说明这些消息定然不是对王爷太过危险的,否则的话,那些人即便冒着暴露的危险也是要传出来了!

这一点徒元奕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只是现在让他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聋子瞎子,怎能不让他焦急!

“王爷不必着急,昨日咱们不是分析过了吗,这件事情对王爷百里无一害,王爷何必要多花心思去担忧呢?更何况现在宫中发生的事情也未必和王爷有关,王爷若是因此失了分寸,才会得不偿失,徒叫那些人看了笑话,捡了便宜!”

一向十分得徒元奕信任的秦月笑呵呵的道,徒元奕勉强的露出了个笑容:“先生说的我自然是都知道的,只是还没得到准信,我总是放不下心来,这件事毕竟事关重大,若是能够办得好,我必然能够离那个位置更近一步,超越其他兄弟,若是办得不妥,只怕这辈子都没那个位置无缘,由不得我不担心呐!”

不待秦月再说话,徒元奕便又自嘲地摇了摇头道:“本王一向自诩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徒负虚名罢了,让先生见笑了!”

秦月笑着道:“王爷不必如此,任何一个人处在王爷的位置上,绝不能做得比王爷更好了,王爷这般已经超出常人许多,比起王爷的那几个兄弟,王爷的优秀更是让他们望尘莫及,王爷何必在此自怨自艾呢!更何况王爷的担心乃是人之常情,便是圣人,遇到关系自身安危的事情,只怕也是要变色的,王爷难不成要此那些圣人做得还好吗!”

徒元奕摇摇头道:“本王可不敢自比圣人!我听先生这么一说,我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本王也自认为比起我那几个兄弟,本王做的已经够好了,只是父皇仍是不满意,至今因为透露过心意,更是十分宠爱那个老六,真不知道老六有什么好的!”

秦月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这不过是王爷发牢骚而已,他只要做个听众就好,王爷并不需要他发表什么意见!

徒元奕抱怨了几句,见秦月一直不说话,只笑眯咪地听着他发牢骚,便有些不好意思了,停了嘴坐了下来,道:“先生真的认为父皇即便是知道了消息也不会动手吗?”

“当然,这一点我是无比确定的,我注意了一下,陛下今年已经频繁地召见了太医,虽然还隐瞒着外人,但是医案上却是一目了然,可见陛下的身体已经出了问题。陛下到底已经是六十高龄了,现在身体又出了问题,只怕是…所以陛下必须要考虑新老交接的问题了,而这个时候他要求的便是稳定,不能出一点差错,要度过这个时期才好动手!更何况如今国库空虚,皇帝的内库倒是颇为丰满,只是陛下一旦驾崩,这些东西必然是作为陵墓的陪葬带走的,那么新帝必然是要面临一个国库内库都空虚的局面了,新帝初初登基,本就是君威不稳,这手里要是还没有钱,只怕是寸步难行,而这两个阁老手中巨富,若是将他们留给新帝,正好给新帝立威,又给新帝留下了一大笔钱,只要新帝把这件事做好,皇位就稳了大半。这样一箭双雕的大好事,以陛下的老谋深算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父皇一向深谋远虑,只是这到底只是我们的猜测,到底如何还要看父皇的表现。更何况,父皇有他的思虑,我却也有自己的行动才行,必须要让父皇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青,方才能够在父皇那里留下好印象,但是这行动又不能做得太过,否则的话暴露出来只会给我徒增麻烦,还怎么想都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啊!”

“王爷担心的事情十分重要,但是,这些事情自然是需要臣下来辅助王爷进行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王爷去动脑筋,若是事事都要王爷操心,那么我们这些幕僚还活着做什么呢,干脆都是自杀谢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