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勤嗫嚅了一下说:“我是被人丢下的。”

我疑惑,这可就听不懂了,没好气地问:“到底怎么回事?说明白些。”

何勤说:“我记得我们学校组织秋游,他们捉弄我,把我打晕在这个地方,然后他们自己走了,把我一个人扔下。”

我听得稀里糊涂:“他们是谁?”

何勤低着头,说:“我同学。”

我这才弄明白,何勤所在的学校秋游,他的同学捉弄他,把他打晕塞在农村柴火垛里,然后不管不顾就走了,把他一个人孤零零扔在这荒郊野外。不过这件事细琢磨,又觉得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何勤看年岁应该是上高中,周围同学也都懂事了,就算顽皮吧,也应该有个限度,不至于把他打晕一个人扔在这里。如果他们真这么干的话,就不是调皮的事了,而是品质败坏,恶毒到无法想像。再说了学校秋游怎么会选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好,就算选这里,学生们要回去的时候,肯定会清点人数,到时候就能发现少一个人,不至于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找。

我疑惑着问:“你们同学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都讨厌我。”黑暗中何勤冷冷地说。他这个神色让我心中一凛。

看他表现出来的这种态度,应该不像是假话,语气里那种冰冷和绝望是装不出来的。这里肯定有什么曲折和隐情,但我实在没有心情去细细分析。

我说:“何勤,现在我们都困在这个地方,我要你好好想想,你是从哪里进山的。我们要走出去,不能困在这里等死。”

何勤疑惑地看我:“难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时,这家院子后面的土房里突然走出一个人。天光黯淡,每个人都鼻眼朦胧,忽然走出这么个人,可把我吓坏了。这人看不清相貌五官,走路有些蹒跚,我紧紧拉住那哑巴女孩,用高粱秆指过去,厉声喝:“谁?”

“我啊,你们是谁?”说话的是个女孩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一瞬间不平稳了。荒郊野外冒出个大姑娘,嘿嘿。

那人越走越近,面目清晰起来,我一看这个失望啊。

来的确实是个女孩子,人嘛,马马虎虎,就是身材太胖了,十六七的姑娘目测至少一百五十斤。尤其那张脸整个一日本陆军中将————土肥圆。让人看了,实在生不出兴致。

这女孩穿的衣服,竟然是和何勤一样的校服,他们应该是一个学校的。

我眼睛一亮,有门。他们两个人的线索凑在一起,应该能找出下山的路。

土肥圆走到我们身边,突然叫了一声:“这不是何大傻子吗?”

何勤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何勤这小胖子给我感觉,好像对每个人都心怀深仇大恨,也不知他这么个小小的孩儿,哪来那么多仇恨。

土肥圆还在那喋喋不休:“何大傻子,我们现在在哪呢,是不是你捣的鬼?”

“草你妈。”何勤嘟囔了一句。

土肥圆立刻眼睛瞪圆了:“草你妈,你胆子大了,再给我说一句!”

何勤不说话了,眼睛狠狠瞪着她,月光下,他的眼神让我生出不少的寒意。

我咳嗽一声:“两位,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走出这个山村。这位同学,你叫?”

土肥圆道:“我叫卢雯,你是谁?”

我把自己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说了现在的困境,莫名其妙出现在这片山里,要想办法走出去。

卢雯揉揉太阳穴,迷惑地说:“我也想不起自己怎么到的这里。”

我深吸一口气。现在,在这个地方,我的年龄最大。我得拿出主意,像个哥哥样,对他们的安全负责。我看看他们两个,说道:“这样吧,大家说说记忆里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卢雯和何勤一起看我。我深吸一口气:“好,我先说。”

说实话,从发现自己在荒村野岭,一直到现在,我都没去想自己究竟是怎么到这里的。我仔细回忆,脑子一片麻木,嗡嗡的什么也想不起来。我强迫自己冷静,缓缓说道:“我记得有个朋友来找我,托付我一件大事,好像要到什么地方找一个什么人,然后把他救出来。对,对,这人一定是在山外某个地方,我就是来救人的。”

卢雯和何勤面面相觑,能看出他们一肚子疑惑,不过都没有提出什么疑问。可能这就是孩子和成人的区别,成人会继续追问**细节,而孩子没有生活阅历,遇到问题浅尝辄止不会再去细挖,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挖的。

卢雯说:“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最后一件事,是我们寝室老三叫我陪她一起到后山,说有个事告诉我。我们就去了,然后我就忘了,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到后山?”我疑惑。

卢雯说:“学校秋游,我们在山里住宿。我想起来了,是个晚上,她偷着把我叫起来,我们到的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