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王倒是望了霍可清几眼,见他从最开始的含羞带涩,到现在仿佛遭受到莫大的打击的模样,帮忙把尴尬化解一二,说道:“皇上日理万机,战场上瞬息万变,不能分神,可清你得理解一二。”

“可清明白了,谢谢王叔。皇帝表哥刚刚那么说,可清可伤心了。”霍可清上前两步,跟紧宣恒毅,又抬头来看,想看清宣恒毅的表情。宣恒毅却突然收住脚步,向另一个方向看去。

此时庄子竹出了暖房,正在远远地向着宣恒毅跪地叩首行礼。

从梅园到暖房的距离实在不近,隔着一株又一株的香粉梅花,在细小的花瓣遮掩之下,宣恒毅依稀看到庄子竹的身影。隐在花瓣之后,庄子竹款款下拜,姿势优雅极了。

让李顺喊了平身,等庄子竹站起,宣恒毅能看得更真切些。庄子竹此时刚从暖房出来,雪披都没披上,勾勒出腰身的锦袍看上去实在是太单薄了,比起秋天时,在萧国会面的时候穿得只少不多。

宣恒毅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低头吩咐了李顺一句,又直接出言令霍可清找哥儿们游玩,他有事要办。

霍可清自然不敢违抗,当不成小尾巴,就顺着宣恒毅的视线看过去,仔细瞧了好几眼,问身边的人道:“对面站在梁雅意右边的人是谁?”

有个哥儿马上起身,请霍可清过去他身边坐,回答说:“霍乡君,那位就是最近的风云人物,庄子竹,陛下封了官送牌匾的那个。”

霍可清又远远地看了几眼,坐到梅园中的亭子里,目送着宣恒毅和晋阳王、晋阳王世子一起走远的身影,问道:“是他呀?可也不见陛下对他有多宠信呀?见到了反而走远了。”

“的确……还是霍哥哥和陛下比较亲近嘛?不知道怎么会传出陛下天天去看望亡国王子的事来,是别人乱传的吧。”

“是不是乱传不清楚,我只是听说,那位庄公子建府以后,天天都和梁大黑他们出外游玩,早出晚归的,可没其他人陪同。”

霍可清呵呵一笑,红艳的嘴唇笑得像额间的牡丹花钿一样明艳,又问道:“那他封的是究竟是什么官?几品?都不用上朝的吗?”

“谁知道封了什么官呢?凡是五品以上的京官都要上朝,可是我爹从来没在朝上看到过他,大概就是六品以下的官吧。”

霍可清“哦?”了一声,笑得更艳了,说道:“那我也想结识一下他,春梅,去把庄公子从暖房里请出来。”

……

宣恒毅的确没向庄子竹那边去,而是请晋阳王带路,去探望晋阳王老王妃和今天宴会的主角——和老王妃呆在一起的、晋阳王那刚满月的小孙子。

晋阳王马上改道带路。他知道皇上肯定会来,可没想到皇上居然能这么早、刚下朝不久就来,这是何等的荣宠啊?前两年当今皇上的亲弟,慎王的长孙出生时,陛下都没有一下朝连朝服都没换就赶来了呢!还是陛下目前膝下无子,才想儿子想成这样了?说不定——还有可能看上他刚满月的孙子?

晋阳王很难排除这个可能。因为宣恒毅在登基之前,就纳了侧妃两名、妾侍若干;到现在登基已六年,后宫年年进人,也算是充实了,虽说皇上常年征战在外,可每年冬天都回回京,过完春节才走。这么多年过去,慎王儿子都两个了,怎么皇上就一个儿子都没蹦出来!

难道——

要是,真的,皇上生不出孩子,那肯定要在皇室宗亲中挑选儿子过继啊!

晋阳王惊觉自己可能猜到了不得了的真`相,脚步却丝毫不乱,脸上也看不出异色。把宣恒毅带进晋阳王老王妃那里,让奶父抱了孙子出来,晋阳王见着他这粉雕玉琢的刚满月的小孙子,狠心开始数落起来:“陛下别看他现在睡得香,安安静静的,夜里可闹腾了!晚晚啼哭不止,长大以后肯定比他爹还闹腾。”

突然躺枪的晋阳王世子:“……”

宣恒毅伸出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小婴儿那圆圆的脸蛋,又软,又绵,又嫩。宣恒毅又轻轻地戳了戳,又轻声吩咐身后的李顺道:“召太医来给他看看。”

老王妃连忙阻止了,谢过宣恒毅,跟晋阳王拆台道:“才哭了几晚,陛下请宽心,太医来看过,孙子身体还健壮着。”说罢,老王妃又骂晋阳王道:“你这当爷爷的,不知道情况不要乱说。”

晋阳王满脸愁苦,他这不是未雨绸缪吗!他的长孙才刚满月,还没热乎多少天,怎么也不能被过继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