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韩氏见张润成露出狠厉的神色,不由得心一惊,忙道:“老爷,您的意思是把他们抓进大牢?我觉得此举反倒欲盖弥彰了,再说了,他们不过是市井中人,随便说句大话罢了,既然此事已经解决,老爷不必再担心了。”

张润成摇了摇头,沉着脸色道:“妇人之见,你且想想,既是市井中人,理当畏官怕官才是,就算想着得些好处,也不该要出五万两银子这样的天价。而且还口口声声要在两日内见到,否则就要上告刑部,这摆明了跟本官过不去,只怕他们要钱是假,一心上告是真。”

张韩氏低头思忖了一会儿,仍旧坚持己见,缓声道:“老爷太多虑了,我去的时候已经打听清楚,那红娘铺的掌柜没什么来头,出身农家,土生土长的苏州人氏,嫁了个穷酸秀才,结果那穷酸秀才发达之后,就抛弃了她,如今靠着跑媒拉纤为生。就这样一个人,只怕连京城大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所谓上告刑部,依着我看,不过是信口胡诌罢了。”

张润成瞥了张韩氏一眼,脸上微有不悦,沉声道:“你啊,就是太宽心了,哪怕他们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上告,我们也要做好百分百的应对措施。此事你就不要管了,对付他们,我自有办法。”

张韩氏仍是劝道:“老爷,我已经说通了那贱人,那贱人明日就走,老爷还打算如何?”

“明日就走?”张润成陷入沉思,手指攥成了拳头,嘴里却不由的说出心中所想,“说不定他们正好拿着这三百两银票作为上京告状的路费,看来事不宜迟,今晚就得下手。”

张韩氏心中有所惊怕,颤着声问:“老爷,你到底要做什么?莫非你想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张润成面无表情道:“夫人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只有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那贱人活着一天,我就随时都有身败名裂的危险,只有她死了,才能永绝后患。”

张韩氏脸色大变,但还是强稳心神道:“老爷,事关重大,一旦败露可就完了。”

张润成冷声道:“我若不杀了他们,等到他们告到刑部,我的仕途才算是完了呢。再说了,苏州市坊出了命案,肯定是要先报到知县府上的,到时候,他们是自杀,还是他杀,是自己不慎中毒,还是他人下毒。最终的断言,还不是我说了算,谁敢反驳呢。”

张韩氏轻声问道:“老爷可有了万全之策?”

张润成思忖半晌,沉声道:“夫人可能不知,落胎药中有一味药,叫做奎宁。但凡女子怀孕,只需服用奎宁两钱,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小产。但这奎宁却是一味猛药,人体对它的吸收能力极强,用量只要超过一两,一个时辰内,轻则让人失明,重则吐血而亡。而且人一旦服下奎宁,哪怕立刻察觉,便是华佗再世,也无药可救。”

“老爷的意思是,下毒?”

张润成点了点头,却道:“这也是无奈之举,但凡阻挡本官前程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是夜,红娘铺。

白素锦见李妙秋已经心如死灰,打定主意拿着这三百两银票回京城了,也实在不好再劝。既然当事人都决定原谅负心汉了,那自己也只能顺其心意了。

白素锦、紫鹃、李妙秋三人絮絮说些闲话,李妙秋又拿出了十两银子答谢白素锦相助之恩,白素锦推辞不过,也就收了下来。天色愈晚,三人便沉沉睡去了。

子夜,郭逸风突感腹部一阵难受,少不得连忙披衣起身往茅厕跑去。等到从茅厕出来,凉风吹得郭逸风睡意全无,竟是精神了许多。就在此时,他听到厨房里竟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心中不由存了几分警戒,蹑手蹑脚的走到厨房门口,却发现一个黑衣男子正在往水缸里倒着一些粉末。

“你是什么人?”郭逸风一声大喊,震醒了熟睡的所有人。黑衣男子见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本能的冲出厨房,就要翻墙逃跑。幸亏郭逸风从小练武,这黑衣人也不过三脚猫功夫,不出几个回合,便被郭逸风拿下了。

偏巧今夜月光皎洁,白素锦等人听得打斗之声,也早已披衣起身,出了屋门。李全见此情景,连忙拿了一条绳索,上前帮着郭逸风捆住黑衣男子,看到郭逸风没事,才放下心来。

白素锦看到黑衣男子已被制住,却是露出一丝笑容,轻声问道:“你这毛贼,大晚上的,跑到红娘铺来做什么,是来劫财呢,还是劫色呢?”

郭逸风一脸黑线,沉声道:“夫人,你还有心情跟这儿开玩笑,幸亏我起夜,撞见他往厨房水缸里下毒,不然明天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