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润成入狱判了死刑,众人心里的包袱也随之落下,李妙秋也回到了原来的教坊继续以弹琴奏乐为生。因着苏州安县知县空缺,李承泽念及旧情,与吏部尚书进行沟通,将黔州县丞贺林调任苏州。

郭逸风本是王爷,身在京城,很多事情处理起来更得心应手,况且京城名医众多,若是白素锦再有什么病症,也能及时医治,故而劝说白素锦留在京城,只是白素锦一直推脱此事。

这日,郭逸风私下找到李妙秋,开门见山道:“李姑娘,如今那姓张的混蛋已经得了律法惩处,你也可以安心了,今日我单独找你,是有要事与你相商。”

李妙秋心下疑惑,她与郭逸风的关系也不过泛泛而已,并不算多么深厚,一时拿不准郭逸风找自己有何要事,只得道:“逸风,你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郭逸风正色道:“李姑娘,你也知道,夫人她现在身体抱恙,需要安心静养,我想着京城毕竟名医众多,调养起来更方便些,便劝她留在京城,只是她不肯留京。我想来想去,或许她是碍于银钱上的不便,只有你出面,才能解决此事。”

李妙秋眉头微皱,心里有了几分揣测,疑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给姐姐一些银钱,让她得以在京城谋生?其实,我也跟姐姐说过此事,只是姐姐不肯接受。”

郭逸风叹了口气,方道:“她一向性子执拗,为人好强,自然是不肯接受的,况且她也想着,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虽然得了那姓张的银钱,以后日子还长,花钱地方多的很,自然是不肯接受你的银钱的。所以,你不要施舍她银钱,而是借给她银钱。”

李妙秋神色有些疑惑,缓声道:“把银钱借给姐姐,这倒没有问题。只是我怕如此一来,反倒加重姐姐的心理负担,姐姐性子好强,若是接受了这银钱,以此谋生,只怕会想尽办法早日归还,到时候操心劳力的,反倒于姐姐病情不利。”

郭逸风点了点头,眼波流转之间,却是坚定道:“不怕,有我帮着她,她不会太过操劳的。”说着从袖中拿出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李妙秋,继续道,“我知道你是真心想帮助她的,只是如此一来,你的日子委实不好过,所以我会给你银票,借你之手,转交给她。”

李妙秋看着这一百两银票,心下疑惑更甚,一个小伙计从哪里得到一百两银票,不由脱口而出道:“这银票是哪里得来的,莫不是你做了什么事?哎呀,你不会做了触犯律法的事,才得来这一百两银票吧。我知道你是会武功的,可是偷钱盗物,被官府抓住了,是要问罪的。”

郭逸风听了这话,又见李妙秋一脸的焦急,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索性直言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的真实身份是凌王爷,只是化名郭逸风到处游历罢了。我既身为王爷,别说一百两银票,就是一千两黄金我也拿得出来。”

李妙秋闻言有些震惊,似是不信般地问道:“你别唬我,你真的是王爷?”

郭逸风摇了摇头,又解下腰间的一块令牌,淡淡道:“你可认得这个?”

李妙秋定睛一看,令牌明黄刺眼,上面刻着一个“凌”字。李妙秋本是教坊女子,接触的达官显贵自然不在少数,耳濡目染间,也对这些王子皇孙的所配饰物有所了解。当下,她惊诧了片刻,然后缓过神来,连忙叩头道:“民女拜见王爷。”

郭逸风连忙扶她起来,神色温和道:“不用向我行此大礼,我跟你说出我的身份,只是让你不再有所疑虑,这下,你可以安心的借给素锦银钱了。”

李妙秋连忙应了声是,又疑问道:“民女斗胆,请问王爷,王爷为什么不直接将身份告诉姐姐,这样一来,岂不是省了好多事,直接将姐姐接进王府静养,岂不比在外面更好一些?”

郭逸风眸中含了一丝的无奈,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才道:“我真想这样做,可是以素锦的个性,得知我是王爷后,是更加不可能接受我每日为她割血做药引的。况且她有病在身,如果突然得知了我的真实身份,只怕她会更加激动,更加忧虑,反倒不利于她养病,我想着,等她病好之后,再告诉她,这样可保万无一失。”

李妙秋叹了口气,感慨道:“王爷对姐姐真是情深意重,王爷顾虑周到,民女一定帮助王爷好生劝劝姐姐,让姐姐务必留在京城。”

京门客栈。

李妙秋笑吟吟道:“看着姐姐的气色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我也是打心眼里为姐姐高兴,今日过来,就是想与姐姐商议商议以后的事情。”

白素锦温和道:“我已经打算好了,等过两日,我们就启程回苏州,正好,新换的知县是贺林,和我也算故旧,我想着,回去后,再遇到什么事情,他也会帮衬一把。我昨日得到消息,说他已经到任,第一件事就是把红娘铺进行了整修,已经恢复原样了。如此一来,我也安心许多。”

李妙秋笑道:“看来贺大人和姐姐交情匪浅啊,不知道曾经受过姐姐什么恩惠,竟是如此看重姐姐,还帮着姐姐整修了红娘铺?”

白素锦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哪里有什么恩惠,不过是你原来姐夫的好友,为人耿直,对我称一声嫂子罢了。”

李妙秋打趣道:“姐姐没听过一句俗语吗?好吃不过饺子,好看不过嫂子,贺林对姐姐也未免太用心了吧,只怕不是姐姐想回去,是贺大人心心念念盼着姐姐回去呢。”

白素锦皱了皱眉,轻捶了李妙秋一拳,嗔怪道:“你说什么胡话,哪有的事?”

李妙秋这才发觉此话确实不太妥当,忙道:“是妹妹失言了,还是说正事吧,这是一百两银票,权当我借给姐姐,还请姐姐在京城谋个营生吧,这样我也宽心些。”

白素锦将一百两银票推还过去,神色不豫,语气里含了几分责怪道:“你往后的路还长,干什么要给我银票,还是自己留着吧。京城,我是不会留在这里的,我一定要回苏州。”

李妙秋继续劝道:“姐姐,你为什么非要回苏州呢,你如今身在病中,怎么经得起奔波劳累,还是安心待在京城吧,况且京城名医众多,对姐姐的病也能及时救治。姐姐若是为银钱担心,这一百两银票不够,那我再给姐姐一百两,只求姐姐能留在京城,也与我做个伴。”

白素锦看着李妙秋殷切期盼的神情,叹了口气,才道:“其实,我回苏州的原因不是因为银钱,那日,你姐夫来看我时,就给了我一百两银票,让我安心度日。我之所以非要回去,也是不想在这京城徒增事端,只有离开京城,我才能彻底与你姐夫那个负心汉不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