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六个月里,凭江月每隔个三五天都会和温折过一次招。

筑基七层和炼气六层相差实在有点太多,所以名为“过招”,其实更像是“喂招。”

当然,和花君对招那不叫对招,那叫放水式吊打。

“小公子还差点火候。”凭江月轻笑一声,脚下踏出疾风行步,转眼退出六七尺外,手上也不停歇,双手一张就凭空放出一个高速旋转的偌大水旋涡来:“里面夹了六七柄短刃,当心了。”

听闻这话,温折不敢硬抗。那水旋涡似乎借用了风力,推进的速度极快,眨眼就逼近温折身前。温折翻身强作一个铁板桥,双手在胸口缠着灵气疾划几下,转瞬便是一个防御的印法成型。

凭江月朗笑一声,那个水旋涡哗的一声在半空中崩塌,水流倾斜入住浇在温折身上,至于那传说中的“六七柄短刃”倒是连个影都没有。

“骗你的,小公子莫认真。”

丢下这么一句话,“认真”二字余音未落,凭江月就闪身瞬步出现在温折三尺以内:“注意来——”

温折已经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不等凭江月开口就反手拔出了明泓秋水,旋身急削,左手处也蓄起妖力防止凭江月猛然拉近距离打肉搏战。

凭江月目光在温折蓄力的左手上虚虚一扫,即刻笑道:“小公子太紧张了,你防备的这样周密,在下怎么敢出手在行家面前现眼?”

话是这样说,凭江月手上却毫不含糊。他左闪右避躲过温折的剑锋,抬指扣住明泓秋水的剑脊,气也不喘的连弹七下,动作举重若轻,每一指弹上都如一块巨石重重打在剑背上。

而温折的手却一直很稳定,剑尖所指除了第一指落下时颤了一颤外,一直稳如磐石。七次弹指并未改变剑锋所向,在凭江月落下七指时,温折的剑也向着他预定的目标刺下。

“好稳的手,好快的剑。小公子又精进了。”凭江月闪身避过直插自己心窝的长剑,还有余暇冲着温折眨了眨眼:“注意脚下。”

脚下已有两道水旋涡无声无息的缠在温折脚腕上,眼看温折想要挣脱,凭江月忙出声提醒道:“水涡里有星辰钢的弹子,小公子若强挣是要被打碎踝骨的,这次可不同你开玩笑。”

温折没有用力摆脱来验证凭江月这话的真实性。他抿唇提剑,用剑路数忽然变为大开大合的横扫之势。凭江月明明距离剑尖足有三尺远,此刻竟然第一次出现了凝重的表情。

他没有再出言逗引温折,脚步一退再退,双手平推出一堵厚厚的冰墙,看向温折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几分认真。

长剑平平的划过,剑气也凌空而至。凭江月推出的那堵冰墙足有一丈半厚,照样被这无声无息的剑气一把截断。这剑气如切豆腐一般的平削了冰墙仍不满足,还把凭江月胸口的衣服刮破了一丝。

“诶呦,好险好险。”凭江月装模作样的一拱手:“小公子本事惊人,功夫深厚。这局又是在下赢了。”

说这话时,那水旋涡已经从温折的脚腕向上一路猛涨,缠绕过温折的双腿,最终定格在他的胸膛处。到了这种程度,温折只有老实认输了。

而就温折亲身体会,那漩涡里除了能隐隐碰到的弹子外,似乎也有点尖锐的小东西。

仿佛有读心术一般,凭江月收起水旋涡,自发为温折解释道:“尖锐的东西是冰碴。但水流快到这种程度,锋利的碎冰并不比刀片差,小公子是明白的吧。”

“我全明白。”温折无力叹息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一口一个‘小公子’的叫我。说实话,我自打出生来,这么叫我的你是头一个,而且还似乎叫上瘾了。咱们不能换一个称呼吗?比如好好叫我一声温折?”

“这可不行。”凭江月笑容满面道:“不是跟小公子说好了吗,若你胜我一次,要我叫你好哥哥都成。可惜小公子总是棋差一着,这就怪不得区区了吧。”

“至于为何对这个称呼如此执着……不才其实对这三个字没什么瘾头。”凭江月满意的端详到温折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这才慢悠悠道:“只是每次这么称呼小公子,您那表情可是生动有趣极了。”

“照你这么说。”温折抬了抬眉毛:“我若在你这么叫我时不给你什么反应,你就会改口了?”

“话怎么能这样讲?”凭江月笑道:“若小公子真对这称呼没什么反应,又何必管敝人怎么叫呢?”

温折不想跟这人逞口舌之利——当然,之前的数次失败也证明了他在这人面前其实没什么口舌之利可逞。历史经验已经证明,与其和凭江月斗一场有败无胜的嘴仗,倒不如仔细修炼修炼剑法和妖力更实际些。

凭江月面带笑意,似乎还想乘胜追击,但在下一刻,他的双眼就猛然睁大,脚步也急促了起来。